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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常似乎并无不同。
卫王内心忐忑,但念及言多必失,便住了口,想到宴席时她投向他的目光,让他误以为那封信件来自于她,不禁疑惑:“阿鸾,方才你在何处?”
时缨报上遇到那两位宫妃的地点,又道:“北夏的玉清公主也可以作证。”
卫王悄然松口气,一本正经道:“蛮夷之人莽撞无礼,切莫与他们往来,否则有失身份。你即将嫁与我为妻,万不可辱没卫王妃的头衔。”
说着,便要作势去扶她:“阿鸾,我简直等不及想娶你过门了。”
“是。”时缨简短应下,行礼避过他的触碰,得他应允告退,当即加快脚步离开。
卫王摇摇头,果然,奢望她转性是他异想天开。
这女人一如既往地无趣,若非现在还需借助安国公府的力量,他委实不愿再跟她对牛弹琴。
弯弯眉目含情的面容跃入脑海,他胸中升起一股炽热,心想今晚必须去趟别宅。
待婚期确定,他忙得团团转,哪还有时间逍遥快活。
时缨被卫王耽搁了一阵,便抄近路去追赶长嫂和妹妹。
绕过一处偏僻的宫室,突然听到孩童的欢声笑语,紧接着,一个身穿淡粉色宫装的幼小身形朝她所在的方向跑来,不留神脚下一绊,被她眼疾手快扶住。
“宣德公主。”她认出这个小姑娘,是一位昭媛的女儿。
因着卫王的缘故,她与年幼的皇子公主们关系都很好,卫王不擅长与这些庶弟庶妹相处,但又需要广结善缘的口碑与名声,而且将来指不定哪一位会成为他的得力臂膀,于是便由她代劳。
“时娘子!”宣德公主喜出望外,邀请道,“我们和阿姐在玩捉迷藏,你也一起吗?”
时缨歉然地笑了笑:“今日不成,臣女有点事情,须得先走一步,改天再来陪您玩儿。”
说话间,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快步走来,与时缨打过招呼,牵起宣德公主的手,温柔哄劝道:“阿渝,那里不能去,听阿姐的话,我们到另一边。”
正是皇帝长女,德妃所出的宣华公主。她没有同胞手足,颇喜欢和异母的年幼弟妹们玩乐。
时缨知道她说的“那里”。皇帝专门为先皇后开辟了一座园子,种着她生前喜爱的白梅,严禁任何人接近,即使是淑妃和卫王,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自讨没趣。
她辞别两位公主,心中千头万绪。
人皆称道皇帝与发妻年少相识、鹣鲽情深,即使她已故多年,也未曾再立皇后,但后宫新人源源不断,前阵子刚有一位皇子诞生,且先皇后在世时,皇帝就已经纳了淑妃与贤妃为侧室。
或许世间男子大抵如此,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可望而不可求。
一边想着,她来到安国公府的马车前,进去一看,才发现母亲也在。
时绮依偎在母亲身旁,似是惧怕与她独处,见到她,泪眼朦胧,脑袋埋得更低。
马车辘辘前行,很快驶出宫城。
林氏问道:“阿鸾,你怎么才来?”
“女儿被卫王殿下叫住,与他说了几句话。”时缨回答过后,便不再言语。
车厢内鸦雀无声,只有时绮的抽泣不绝于耳。
半晌,林氏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皎皎,你真是糊涂至极!”
她只当时缨已经从卫王处听闻前因后果,却听时缨道:“阿娘,皎皎这是怎么了?”
林氏一怔,见她面色平静,许是当真不知,迟疑了一下,委婉道:“她偷拿了你的簪子,冒充你给卫王殿下传信,意图……做他的妾室。卫王殿下大发雷霆,你阿爹丢尽了颜面。”
时绮哭得几近断气,压根无法辩解。
时缨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帕子,放轻声音:“皎皎,你实话实说,他是否对你有非礼之举?”
时绮点点头,复而慌忙摇了摇头,依旧不肯吐露半个字。
林氏劝道:“阿鸾,卫王殿下的人品你应当信得过,他发现不是你,便立刻走出凝霜殿,去找老爷问话了。皎皎做出这种事,老爷定会严惩不贷,绝不让你受委屈。”
“卫王殿下所言,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倘若他对您和阿爹撒谎,实则对皎皎动手动脚……”时缨迎上母亲的视线,“阿娘,我不想嫁给他了。”
林氏愕然:“你说什么傻话?那么短的时间,且皎皎衣衫整齐,卫王殿下怎么可能……”
复而温声道:“阿鸾,阿娘知你心中难过,别胡思乱想了,等老爷为你做主吧。”
时缨原本积攒了许多话想说,此时突然觉出莫大的无力。
母亲对父亲唯命是从,怎会站在她这一边。
也是,当初父亲高攀林家,母亲不顾外祖父母的阻拦,执意与他成亲,到最后,父亲美其名曰保护,将她留在杭州六年,自己美妾庶子,从未对她有过半分愧疚。
然而母亲毫无怨言,觉得糟糠之妻不下堂,已是父亲顾念旧情、对她最大的尊重。
或许长嫂和曲明微可以理解,但却爱莫能助。
毕竟她们一个是时家大少夫人,一个是英国公府的女儿,谁也没有能力与堂堂安国公对着干。
她靠着软垫,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到得安国公府,时文柏令时维、杨氏及时缨各回住处,点了两个仆妇押着时绮去往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