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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如同万千钢针密密匝匝地刺入,眼泪无声地打湿了他的寝衣。
手下却收紧几分,用略显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食言。”
慕濯哑然失笑:“阿鸢,你哭什么?你不要哭了,我……”
他本想说“我都没有哭过”,却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劝人的话。
顿了顿,他索性用行动代替言辞,为她拭去满脸泪痕。
因穿着寝衣,锦帕不在身上,他便以干净的衣袖取而代之,但不知为何,她的泪水却仿佛决堤般,无论怎么擦都止不住。
他无奈一叹,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第71章 她确实技不如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时缨蓦然睁大了眼睛。
唇瓣上温热柔软的触碰和略微窒息的感觉似曾相识,她看着慕濯近在咫尺、根根分明的睫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
霎时间, 她脑中一片空白,如他所愿止住了哭泣。
目的达成,慕濯本想放开她, 但见她没有抗拒,便又得寸进尺地多停留了片刻。
她的眼睫被泪水濡湿,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仿佛揉碎漫天星辰,薄红一点点浸染她莹白的面颊, 樱唇宛如娇嫩花瓣,无声地蛊惑他采撷她的甜美芬芳。
他觉察到她又在条件反射地屏息,微微分开些,嗓音含混, 夹杂着几分循循善诱:“阿鸢, 放轻松, 不要闭气。”
旋即,他重新覆上, 试探地撬开她的唇齿。
时缨被胸口传来的擂鼓声唤醒,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 感官却渐次回归。
慕濯一手落在她背后,安抚地顺着脊骨游移, 另一手按着她的脖颈, 手指轻柔地插/入发丝,温度却灼热而滚烫。
他的声音和动作如同引诱,她恢复呼吸,许是紧张, 双手不由自主在他腰际攥紧。
本就形同虚设的防线瞬间瓦解,她感觉到他的身形略微一滞,稍一出神,自己的领地便接二连三地沦陷。
没有疾风骤雨般的掠夺,也没有长驱直入的侵占,起初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带着些许彼此安慰、互相汲取温暖的意味,两人都略显生涩,全然依靠本能而行,试图将自己的印记永远镌刻在对方的气息中。
但渐渐地,某种难以言说的知觉随着血液流动蔓延开来,体温水涨船高,她变得昏昏沉沉,却身不由己地将他抱得更紧,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刹那间,一线清明划过脑海,时缨想到什么,整个人立时僵住。
慕濯发觉异样,如梦初醒,缓缓放开她,难得也有些呼吸紊乱、面色潮红。
昔日清冷孤高的模样不复存在,仅剩意乱情迷之际的妖冶与诱人。
时缨怔怔地与他对视半晌,触电般垂下眼帘。
胸腔内有什么东西急促跳动,似是要破膛而出。
许久,慕濯轻声打破沉寂:“抱歉,我只是为了让你……”
“你……”时缨忙不迭截断他的话音,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冒出一句,“你学会了?”
慕濯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不禁好笑:“又不算难,多试试总能学会。”
略一停顿,又道:“事实证明,我们上回那样只算作‘贴嘴’,而非‘亲吻’。”
时缨:“……”
荣昌王府的事已经过去两个月,现在想来,却依旧记忆犹新。
她深呼吸,压下杂念,好整以暇道:“殿下还真是自学成才、进步神速。”
慕濯礼尚往来:“教学相长,你也颇有悟性。”
时缨:“……”
她起身离去,被他拉住了手腕。
慕濯见好就收,岔开话题道:“阿鸢,这是什么?”
时缨看向桌上泛黄的旧纸,重新坐回原位:“殿下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从孟大郎夫人的一句无心之言中发现端倪,推测他豢养的舞姬另有来路?这些都是我收集到的‘情报’,原本是为了提醒自己,以免行差踏错,现在觉得,或许可以物尽其用,为我们在京中做事提供便利。”
她三言两语解释后,拿起另一摞簇新的纸张:“我从头到尾整理了一遍,筛除过时和无用的信息,分门别类做成索引,以便翻看。本想明日给你,但既然你已经发现,也没什么保密的必要。”
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还标注了些许谋划思路,再看原稿,横跨十载时间,落笔从青涩稚嫩、寥寥数语到行云流水、简明扼要,最初的信息渠道只有安国公一家和淑妃母子,至多是宫宴上的些许见闻,到后来,她的交际圈扩展到几乎全京城的高门大族,掌握了越来越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十年如一日地记录着,未曾有一天间断,如此毅力,实非常人可及。
但想到她写下这些东西的初衷,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七岁进京,便要学着讨安国公的喜欢,与庶弟庶妹们争宠邀功,以免安国公夫人和时四娘一并遭受冷落。
八岁被扣上“卫王未婚妻”的帽子,更是言行举止不容出错,将家族的兴衰荣辱都担在了肩头。
然而安国公和卫王之流从未留意到她的才思敏捷、以及她惊人的洞察力,一个把她当做光耀门楣的工具,另一个只当她是徒有虚表的绣花枕头,除了一张貌美无双的脸之外别无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