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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你自个逛吧。”顾令颜弯了弯唇角,“阿芹待会要过来找我的,我怕过了时辰。”
顾容华啊了一声,面色显而易见的不高兴了下来,噘起了嘴,轻轻哼唧几声。
俩人用过饭出隔间,顾容华迅速先下了楼闲逛去了。顾令颜正要下去时,却恰巧有人上到了楼梯口,便往旁边避了一瞬,打算先让个位置。
台阶下,那人抬眸朝她看过来,着一身玄色衣袍,俊美五官上透着凛冽,眉目冷厉若刀刃,眼底宛若聚了一汪寒潭。
黑压压的,瞧不见底。
即便隔着帷帽,顾令颜的心也猛地一沉,随后手脚便僵麻了一瞬。
万万没想到,今日又会在这碰到他。
看来她出门没看黄历,若是看了,定然会知道今日大凶。
“咱们转过去。”顾令颜侧首低声说了句,想仗着隔了帷帽纱幔,太子认不出她来。
哪料那人却径直到了她面前,就那么站在那,垂下眸光看她。
“今日出来做什么?”徐晏温声问她。
顾令颜不自在别开头,深吸了几口气后,方才能使自己尽量温和开口:“去买些东西回去,殿下呢?”声音闷闷的,都不需猜测,便能听出她的不悦。
“何人有约。”说着,徐晏目光往稍远处绿衣的手上一瞥,却蓦地愣住。
是一套墨块,他也曾收到过的。
他收到了十块松烟墨,曾用掉了三块,最后七块舍不得再用,便一直收着了。
“买给谁的?”徐晏哑了嗓子,眼含希冀的看向她。心中却又有着一层隐秘窃喜,窃喜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
顾令颜别开头,扯了扯嘴角:“殿下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是给谁的?”徐晏不死心,继续追问,拳头死死攥着,几乎要在掌心里掐出一道一道印子来。
从开着条缝的窗口拂进来一阵风,吹散了少女鬓边的碎发。清丽绝伦的面庞上散乱飞着几缕发丝,肤色白若细瓷,朱唇轻轻抿着,卷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眼眸一直盯着自己的鞋面,偶尔看看自己的裙角。
就是不看他。
顾令颜面容上带了些讽意来,忍了几息,终是忍不住说:“总归不是给殿下的,所以到底给谁,殿下也没必要管吧?”
拳头猛地收紧,掌心一阵刺痛,令他稍微清醒了些。
仿佛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一下一下揪着,让人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我身上很疼。”徐晏浓眉拧了拧,低声说,“昨日被人打过的地方,还疼着。”
被人打过的地方。这人还能有谁?不就是想说沈定邦打的他。
顾令颜忍不住后退一步,仰头看他,眼中带了点不可思议,还有轻微的讥讽:“可我没瞧见,只瞧见殿下一拳将他打在了松树上。”
树上积着的雪全都落了下来,满地霜白。
“殿下真这么疼,就回东宫歇着,何必跟人出来闲逛。”
沈定邦今日都还在床上躺着。顾立信也知道了事情经过,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让他继续这么躺着了。
要是真的身上疼,哪还能起来,且跑这么远的地方用饭?
徐晏同她解释:“是早就约好了的,不好爽约。且没痛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就是浑身还难受着,没有一处是松快的。”
这是顾令颜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以往就算是和越王等人打架过后,要被皇帝打板子时,他也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但他那点痛,又如何能跟沈定邦比?
“是么。”顾令颜不咸不淡应了句,“既如此,殿下记得让太医多开点伤药,这样比较好让身子松快。”
徐晏上前了半步,声音低沉:“他那日打我时,半点没留手的,我没想计较。”
顾令颜伸手搭在阑干上,头微微偏开,脸上神色却霎时沉了下来:“殿下的意思是,你瞒着沈阿兄打了你,我们得感恩戴德?那也麻烦殿下先想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晏脸上青白交错,狼狈转过头去。半晌,方才上前两步道,“我们的婚事,就照着从前拟定的那样,等过完年,行纳采问名礼可好?”
心头冒出了一团火,阵阵烦躁笼罩下来,顾令颜脸色更难看了,生怕隔着帷帽他看不到,便将轻纱挑开了些,一张芙蓉面上尽是愠色。
“自然不好,殿下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些。”简直就像她从前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
说完后,便放下了轻纱,快步朝楼下走去,没做片刻的停留。
绿衣经过时,徐晏的目光落在那盒子松烟墨上,心口被拉扯住,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从前有什么好的,她只会给他一人。但现在他却什么也没有了,甚至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也陆续在别人手中出现。
那个虎形镇纸是,这刻了图案的松烟墨亦是。
借着这场病,顾审每日窝在家里不出门,足足休养了小半个月。
等出来时,精神抖擞到令众人侧目。
还没等众人从他这突然的容光焕发中回过神来,顾审便又上了道奏疏。
言自己年纪大了,门下省政务繁多,且太子德行出众,他自惭形秽,遂请辞太子太师一职。
第45章 顾审出城访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