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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昭仪有些不以为意,她摇着头笑道:“有什么好考校的,你阿耶前几日刚问了他问题,还夸了他呢。”
“再说了,咱们又不指望着四郎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你怎么总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她儿子什么都不用做,将来也能封王,有什么好担忧的?
因自小就习惯了她如此,浔阳虽算是个孝顺的,但还是选择性的无视了吴昭仪的话,只对晋王说:“你可有按着我说的答?”
“是按着阿姊说的作答的。”晋王轻轻点头。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浔阳略有些满意。待到酒过三巡,浔阳起身说:“阿姨,我先带着四郎去一趟清思殿再回来。”
吴昭仪有些不忿,但心知自己是管不住女儿的,抱怨两句后由着她去了。
瞥了眼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浔阳心里也止不住的无奈。若论起来,吴家虽比不得吴郡朱氏,她外祖家也没出高官,可从前也算是个数得上号的世家,吴昭仪的玄祖父死后还被赠过三公。
出身不算差,还生了四个子女,甚至父亲的第一个皇子就是她母亲生的。可偏偏…偏偏,为了给朱贵妃那句不叫旁人与她地位相当的承诺,让她母亲屈居九嫔之位多年。
浔阳忍不住暗叹了声,父亲年轻时算是明君,可年纪大了后,不光是治国不行了,连后宫也是一团糟。
“等明年四郎就要成亲了,果然是懂事了些,不叫你阿姊操心了。”朱贵妃看着下手的姐弟二人,眼含笑意的说着话。
晋王笑道:“谢贵妃夸赞,只是我却比不上三位兄长。”
“已经很好了。”朱贵妃声音温柔,招手唤来宫人后,抚着宫人手里托着的一个小锦盒,“今日是阿吴生辰,我就懒怠过去了,你们替我将礼物带过去吧。”
俩人并未久留,略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带着朱贵妃送的生辰礼告辞。
目送二人离去后,朱贵妃方才问锦宁:“刚才你想说什么?”
锦宁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说是有女官出宫时在酒肆里听到歌女传唱,便摘抄了回来。朱贵妃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了首诗,诗里写了个凄婉动人的故事:一名出身高贵的女子同男子相恋,最后被女子父亲棒打鸳鸯,俩人不得不被迫分开。
朱贵妃看着看着,脸都皱成了一团,随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说:“这郑家小郎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娘子怎么知道是他写的?”锦宁忍不住笑问,她都还没说呢,娘子竟然就知道了。
朱贵妃斜睨她一眼,没好气道:“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得出来?”她又看了一遍,只觉得酸倒了牙,竟想不通酒肆的歌女怎么会传唱这种东西。
明明她从前去酒肆,听到的都是些风流蕴藉的诗,什么时候这种玩意也配了?
锦宁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便低声问道:“那可要派人送去呈到圣人面前?”郑家和吴昭仪一贯走得近,自从和朱家退婚后,彻底不再同江南世家往来,同吴昭仪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的紧密。
“不急。”朱贵妃扶着凭几站了起来,轻声说,“还没闹大呢,着什么急?”
第91章 踮着脚也够不到
夏日的雨向来没有任何的征兆, 一阵骤雨初降,道道雷声响彻天际。虽是白日,天色却是阴沉得不像话, 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下来,置身于阴云之下时,仿佛要被这景象压得透不过气来。
闪电忽而降下, 将原本密布的云层扯开一个大口子,天际骤亮了片刻, 又重新恢复原本的昏暗, 而后便是由远及近的震荡惊雷。
倾盆的雨泼下来, 打落了无数的幼嫩枝叶。外面的气氛不算好, 紫宸殿中更是沉闷得骇人。宫侍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颅, 只敢用余光去偷看上首的皇帝,皇帝虽说算不上喜怒不形于色, 但也极少将自己的全部情绪展示出来。
片刻后,皇帝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 一脚踹翻了自己面前的案几,怒道:“竖子焉敢如此?七娘在哪?她最近又出去了?去把她给我叫来!”
他身侧的内侍急忙道:“七公主正在东北角的大横观里替圣人抄写经文, 已经数月不曾出过大角观了。”他暗自腹诽这可是圣人让七公主去大角观抄经的, 她怎么可能还敢出去?
经他一打岔,徐遂稍稍的冷静了下来。是啊, 她一直在大横观勤勤恳恳抄写经文,大横观伺候的人如今都是他和朱贵妃安排的, 哪里有时间再出去同那郑家小郎联系?刚才也真是给气糊涂了。
更何况这诗是郑家那小子写的,他做这种酸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以此来胁迫他不得不将七娘嫁给他?
徐遂的面容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他, 何况是个连臣子都算不上的玩意。
本就是个没规矩到处勾引未婚小娘子的货色,竟然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妄想得寸进尺!
“去清思殿。”徐遂沉吟片刻,转身往殿门行去,出殿门前又留下一句,“让郑青安晚点进宫。”
皇帝的话中蕴藏着怒火,紫宸殿的宫人都是伺候他已久的人,也能摸清一两分他的脾气。听到皇帝声音平静,却又隐隐压抑着说要让郑尚书进宫,便知道恐怕是要拿郑尚书泻火的。
徐遂心里蕴着一汪怒气,天上还飘着瓢泼大雨,虽有宫人为他举着华盖遮风挡雨,乘坐辇舆往清思殿去的路上,衣袍难免还是沾染到了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