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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旦迎娶自己的乳母,倒是个十分可靠的投诚信号。昭阳县毗邻京畿,淳于晏自然乐于收为爪牙。
胡银月说起新嫁娘一事,想让淳于晏去抓她回来。
淳于晏不太高兴:“这已经是第几个了?既然娶了回来,就好好过日子,怎么闹出这么多事?”
以前那些新娘去了哪里,淳于晏也有数,但乳母和自己亲近,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伤了自己和乳母的旧情。
胡银月亲手盛了一碗红薯粥饭:“蛮蛮,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乳娘做的红薯粥,你快尝尝。”
那时候,淳于晏被继母苛待,生父认为他不详,小院之中只有自己和胡银月。胡银月手巧,总是能想方设法做一些好吃的哄他。
淳于晏不知不觉湿了眼眶,语气也软和下来:“这丫头敢偷乳母的养老钱,的确罪大恶极。乳母放心,我派人去办,必定把银钱追回来。”
胡银月咬牙切齿:“还有那小贱人,也定要抓回来,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淳于晏虽然不喜,但不以为忤,反认为乳母是个性情中人。
淳于晏虽然对胡银月不错,却不耐烦听胡旦马屁,小坐片刻,就要去后院歇息。
“此次我去江南视察河堤,与我随行的小叶大人,可是去年金殿之上,陛下钦点的探花。他随后就到,乳母要好生款待。”
“我实在疲倦,先去歇息。”
胡银月忙把人往自己房中领去。
叶铮铮和余知彰躲在假山后,思量怎么动手。
“明知道胡氏父女占地害人,还害死不少女子,他也不以为意,这个平恩侯也不是个好东西。”
叶铮铮盘算着如何搅混水,余知彰寻思淳于晏身边多护卫,恐怕不好再下手。
叶铮铮往嘴里塞了一块核桃:“先送老登喜上西天,他人没了,也不就好再继续冲喜。等过几天,那个什么狗屁的侯爷走了,我再收拾剩下那两个……咦?”
余知彰:“怎么了?”
叶铮铮:“咦?”
余知彰这才发现,叶铮铮直愣愣的盯着刚被侍女领进来的青年,光看背影,宛如松柏。
余知彰:“……你别看了,眼睛都直了。”
使女被唤去帮忙,青年道:“多谢姑娘,我自己过去便可。”
青年对她笑了,侍女羞赧的脸色通红,一脚高一脚低的跑了。
叶铮铮站起来盯着青年,核桃都掉在地上。
余知彰忙用刀柄按了她一下,叫她藏进假山里:“仔细被人发现。”
叶铮铮却几乎是跳了出来:“大哥哥?”
余知彰没来得及拦,下意识握住刀柄,拦在叶铮铮前面。
叶温梦转过身,皱眉看着叶铮铮从假山中冒出来,还有一个魁梧健实的提刀男子跟在身后。
叶温梦惊讶道:“铮铮?”
叶铮铮抓着他衣袖,问:“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去哪里了?”
余知彰冷眼望向叶温梦,其人萧萧肃肃,眸光湛然,让人一见就生出好感。
他听叶铮铮说过,这个大哥哥离开石头寨,已经数年,于是格外警惕。
人心易变,叶温梦从前是叶寨主收养,可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思?
叶温梦突然伸手,替叶铮铮擦掉了额头上的灰尘。
他瞥了一眼余知彰,拉住叶铮铮的手,不露痕迹的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你们躲在假山里,胡闹什么?”
叶铮铮不由分说,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叶温梦忙用衣袖替她擦拭眼泪:“怎么哭了?受什么委屈了?大哥哥替你做主。”
叶铮铮带着哭腔说:“大哥哥你不知道,这家人太坏了,把我抓来,让我给那个老掉牙的老太爷冲喜,还用鞭子打我,我好害怕!”
叶温梦柔声安慰,耐心哄着:“铮儿别怕,快别哭了,你放心,他们死定了。”
余知彰:“……”
这位兄弟是怎么用这么温柔似水的语气,说这种话的?
叶铮铮拉过余知彰:“是余知彰帮了我,大哥哥,他就是余知彰。”
余知彰和叶温梦对视一眼,目光一触,各自移开眼神。
叶温梦朗朗一笑:“我家小妹性情顽劣,多谢余兄照拂,改日叶某必定登门道谢。”
余知彰硬声道:“叶姑娘侠骨柔心,余某心中佩服,叶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谢不谢的。这些时日,我与叶姑娘形影不离,互相照拂罢了。”
二人再次对视,须臾,又再次移开眼神。
叶铮铮还在告状:“大哥哥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胡氏父女仗着有平恩侯撑腰,还想把我抓回去一顿毒打。大哥哥,我好怕,万一被他们发现,我可怎么办?”
叶温梦捋了捋雪白的衣袖,又笑了笑。
余知彰突然就理解,书上说的“皮笑肉不笑”是什么意思了。
叶铮铮问:“大哥哥,你难道是和平恩侯一起来的?”
叶温梦颔首。
余知彰瞬间浑身紧绷。
叶铮铮道:“那个侯爷也不像小人,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人命连十两银子也不值。”
叶温梦不置可否,摸了摸叶铮铮的头:“你说,胡氏父女想要拿你冲喜?”
叶铮铮点头:“这些人真的太坏了,怎么能欺负我这么单纯天真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