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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仇恨吗?”
身体被撕裂,鲜血喷涌而出,以为自己倾心爱慕的身影,将剧痛的心脏踩得粉碎。
世界发出碎裂的声音,悲痛欲绝的愤怒涌上心头。但最后,缭乱的光影中,封印之箭刺穿呼啸的长风,砰的一声,将红色的身影钉在御神木上。
桔梗的声音轻若某种呓语:
“不。”
五十年前,曾想追随爱人而去的巫女慢慢闭上眼睛。
“能够杀死人的,并不是仇恨。”
……
纱织出院的那一天,庭院里的樱花开了。
云霞般的樱花簇拥在枝头,被柔和的清风一吹,纷纷扬扬地落了行人满头。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收起听诊器,笑呵呵地告诉她,她是他行医多年见过的身体素质最好的患者,恢复速度堪比医学奇迹。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工作素养极高,没有人过问她背上的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表现出好奇,出院时,照顾她多日的护士小姐拍拍她的肩膀,非常认真地告诉她:
“一切都过去了,未来会好起来的。”
医院里的护士,集体送了她一个花篮。
纱织:“?”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她原本以为出院的时候也会如此。
抱着那个花篮,纱织走出医院的大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春天了。
樱花洋洋洒洒,金色的阳光在花隙间闪烁,柏油马路上铺着春天的河流,她愣愣地抱着怀里的花枝,行人道上响起的红绿灯时,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说说笑笑地穿过马路,柔顺的发梢被风扬起,高远的天空碧蓝得一望无际。
——本来应该参加高中入学典礼的戈薇,现在还在战国时代。
时隔几个月回到车站边上的公寓,金属的邮箱里塞满信笺。打开一看,基本上除了水电单就是各种商业广告。
美惠子本来想推掉工作来医院接她,自从前男友锒铛入狱,社会舆论的风波渐渐平息,美惠子的事业重回正轨,人气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上一层楼。
“在医院门口造成交通事故就不好了。”纱织当时胡诌了一个理由,美惠子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拍摄大河剧的过程中也不好翘班,作为补偿,她委托家政公司将纱织的公寓打扫了一遍。
纱织推开门,一室一厅的公寓干净整洁,重新打蜡的木地板在透过窗帘映进来的阳光中闪闪发亮。
简直就好像她从未离开,或是从未住进过这个公寓一样,漂亮得如同招租广告里的样板房。
她在书架上找到了写满自己笔记的资料参考书,在壁橱里看到了挂得整整齐齐,甚至被重新熨烫过的女士西装。
唯一缺少的,只是曾被她放在床下收纳盒里的长刀。
纱织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蔬菜肉类放进空荡荡的冰箱,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寿喜锅。
随着夜幕降临,公寓里渐次亮起方格的灯光。她就着暖黄的灯光,一个人坐在厨房的桌边,一边等锅煮开,一边翻阅这几个月堆积下来的信笺。
水电单、广告、广告、水电单、广告……
手指微顿,她翻过雪白的信封。
那封信来自她曾经咨询过的补习班,对方向她介绍了一所面对成年人的学塾,信封里附着更加详细的资料和电话号码。
纱织扯过笨重的座机,电话线从墙头连到厨房的饭桌上。她按照号码拨过去,预约了一下明天面谈的时间。
隔壁传来电视的声音,随着夏日临近,整个东京好像都在谈论即将在亚特兰大举办的奥运会。
洗完澡吹完头,纱织倒进柔软的被窝,嗡嗡的电视声在安静的空气里震动。这并不是公寓墙壁的错,只是她的听力过于灵敏,能将杂音里轻微的电流声捕捉得一清二楚。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夜色笼罩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灯还亮着。
——「奈落获得了完整的四魂之玉。」
临行前,戈薇凝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啪的一声,灯光熄灭。
纱织在落下的黑暗中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晨,她是被远方电车轰鸣的声音吵醒的。
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纱织起床后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吃完早饭后先去了一趟附近的图书馆。
距离面谈还有时间,她找到图书馆的资料室,因为是工作日,资料室的人很少,笨重的电脑摆在桌上,面前的位置空无一人。
纱织在搜索栏里敲下几所大学的关键字,慢吞吞的网页吐出搜索结果,她随手保存下来,点击下载——
十分钟过去了,下载栏的进度依然停留在百分之一。
她瞥了一眼下载所需的时间:
36年52分48秒。
纱织背着包离开了图书馆。
她比面谈预约的时间早到不少,离开市中心的车站时,西装革履的人群迎面而来。
世界的节奏改变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车来人往的街道热闹如涨潮的海水,无数的声音嗡嗡震动着,在空气里碰撞相遇,如海中的泡沫一样破碎开来。
无数的身影分开重合,红绿灯闪烁的十字路口川流不息。
纱织汇入人群,马路对岸等着相同的一批人,打着领带提着公文包,视线看向上方的红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