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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魏濯走进花园,林芷方明白了他口中很大一片湖是何意,看着眼前的景致,林芷笑道:“若不是你带我过来,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园子里还藏着如此山水。”三山环湖,诗情画意。
花园内的花草都与湖对面的山石上都铺盖上了浅浅的一层白色,偌大的湖面上有一座画舫停靠在岸边,画舫顶部有积雪,但船头与船尾都很干净,显然是有人提前清理过。
在被魏濯牵着走上画舫时林芷尚有些难以置信,站在船头看着画舫缓缓驶离岸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魏濯的手轻轻搂在她的腰际,含笑问道:“喜欢吗?”
林芷看着满天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湖面上然后化开不见踪迹,兴奋道:“以前我一直不太认可‘赏雪’这二字,今日在此方知为何自古会有这么多下雪天的诗画了。”
“好了,外面天寒,脸都冻红了。”魏濯伸手覆在她冰冷的面颊上,“先进里面坐一会儿,暖暖身子。”
弯腰走进画舫,里面早已有丫鬟备好了暖炉,较之外面的严寒,画舫内丝毫不觉寒冷,丫鬟上前替二人取下厚厚的披风,魏濯拉着林芷便走进了内室。
画舫的地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毛毯,角落的花瓶中都插上了腊梅花,淡淡的花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正中间圆桌上的裂纹青瓷温酒碗中正烫着一壶清酒,最里面的长桌上则是一把古琴,看上去既雅致又惬意。
林芷将一直捧在手中的手炉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了挂在墙上的画作上,这是一幅野渡山水图,画作空白处还有一行小字:扁舟不复寻山约,载得秋岚几叠回。
林芷道:“瞧着这秋景图,倒不觉寒冷了。”
魏濯在桌前坐下,忍笑道:“你不觉寒冷是因为这儿有暖炉,这画可不能驱寒。”
林芷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魏濯,随即在他身旁的空座上坐了下来,抱怨道:“难得我想学古人沾些书墨味,王爷您怎么不解风情呢?”
魏濯含笑望着她,“我只想要解你便足矣。”
两人的座位本就靠在一起,魏濯说话时又故意凑近了一些,林芷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有些羞赧,想要后撤却又有些不舍,鼻尖传来淡雅的冷香,是魏濯身上的味道。
林芷眨着眼良久方说出一句,“王爷瞧着有些倦意,可是近来太过操劳了?”
此言一出原本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魏濯无奈地看了一眼林芷,却也没有反驳,“近来大理寺出了些事,我已经宿在政事堂好几日了,若不是今日突然下雪想着要带你来赏雪,大概现在还在政事堂中听着大理寺官员喋喋不休的论述。”
林芷不无心疼道:“在其位谋其事,这么些朝廷大员是摆着看的吉祥物吗,总不能整日什么都要你定夺吧?你自己上回中毒便伤了身子,还不知有没有完全复原呢便又如此操劳。”自打西崛使臣来盈都前魏濯便开始忙碌了,她本以为过些时日忙完便可,谁知现在都快年底了,竟还越发事多起来了。
魏濯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可爱,保证道:“六部衙门已经整肃了不少,待此事过后便也不会再这么忙碌了。”
林芷看着他眼底隐约的红血丝,想来这几日在政事堂魏濯定是没睡过好觉的,便也无心情再诗酒琴茶了,只想着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这般想着,林芷便站起了身子拉过魏濯让他在一旁的软塌上躺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了,先好好休息,待午膳时我唤你起来。”
魏濯欲反抗道:“我今日来是想陪你煮酒赏雪的……”
林芷不由分说地按着他的肩让他在软塌上睡好,“有什么事睡醒再说,这温酒与雪景又不会跑。”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也不会跑。”
魏濯看着她坚持的模样,脸上不觉浮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拉了拉林芷示意她头低下一些,自己则微微抬起肩颈仰起头在林芷唇上亲了一下,“嗯,都听你的。”
林芷取过一旁的毯子替魏濯盖上,又拉过一张凳子在软塌旁坐下,支着下巴便看着魏濯发呆,谁能想到上一个下雪天时她与他还是陌路之人呢?
许是真的累了,又许是有心上人陪在身侧,魏濯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而绵长,睡着的魏濯面容看上去要比平日柔和一些,周身清冷的气场也变得更为有烟火气了几分,林芷的手在虚空中描摹着他俊美的五官,眼底是掩不住的情意与爱恋,何其有幸,这一世她没有再错过他。
软塌旁的矮桌上有一本书册,林芷取过来缓缓地翻看着,偶尔再看一眼软塌上睡熟的魏濯,只觉安然而踏实。
在林芷将手中的书册翻看过半时,软塌上睡着的人突然有了动静,大概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原本平稳的眉头深深皱起,林芷放下书拉过魏濯放在毯子外面的手正欲安抚一番,谁料手却被魏濯反握住,力气之大令她的手微微泛白。
林芷也顾不得被握得生疼的手,另一只手轻抚上魏濯的脸,柔声唤道:“王爷?”
魏濯的眼睛猛然睁开,由于初醒的缘故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看见了眼前的林芷,下一瞬林芷便落入了一个紧紧的怀抱,这力道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林芷感受到魏濯粗重的喘息与微微颤抖的手掌,她伸手回搂住了魏濯,“做噩梦了?”
许久魏濯抱着林芷的手臂方放松了一些,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林芷,他埋首在林芷肩头,声音还有一丝不平稳,“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毫无生气地躺在雪地之中——”魏濯顿了顿,语调艰涩,“而我在命人在替你……”“收尸”二字,魏濯实在是无法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