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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流转之间,有种独特的风情。
季扶倾身边的胖子看到黎晓,食指竖起来,抖了三抖,终于想起来了:“哎,这不是上次我们去找的那个女生吗?”
黎晓的目光游到这人身上——脸蛋圆圆的,眼镜圆圆的,连手指都是圆圆的,整个人像是一只充了气的气球。
她做过功课,这胖子名叫费子阳,跟季扶倾一个班,也在学生会纪检部干活,和季扶倾的关系很不错。
黎晓的唇角弯了弯,故作惊讶地说:“哇,你居然记得我?”
“行啦,老弟。都周五了,纪检委员也该下班了。”费子阳拍了拍季扶倾的肩膀,“人家女生穿个小裙子怎么了?照你这么说,隔壁汉服社的妹子们该怎么办?”
“我说的有道理吧?”费子阳在对季扶倾说话,眼神却一直看着黎晓,像是在说给她听。
黎晓点了点头,费子阳立刻冲季扶倾挤眉弄眼,捂着嘴巴小声说了一句:“她变化挺大的啊。”
季扶倾冷瞥了费子阳一眼,将他的手甩开。他未做任何评价,径直走到音乐教室窗边的钢琴旁。
他默不作声地敛下眼睫,掀开钢琴盖,指尖落在黑白琴键上,熟练地按了一组和弦——他在试音。
交响乐团最近要排练五四献礼曲目,他有一小段钢琴solo(单人演奏)部分,大约半分钟左右。
从黎晓的角度看过去,夕阳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俊朗,挺拔的鼻尖垂着,睫毛上像是有光在跳跃。
她想起第一次在校门口见到他的时候,给她印象最深的其实是他的手——骨指分明,修长干净。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当时竟没有想过这双手非常适合弹钢琴。
黎晓心想,他为什么问都不问她一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难道她长了一张看上去就很懂音乐的脸?啊,这也太讨巧了吧,对其他学音乐的人来说会不会不太公平呀?
“你是哪个声部的?”费子阳的声音将黎晓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是打击组的。”黎晓说。
费子阳毫不掩饰惊诧的神色,眼珠子上下转动,打量着黎晓。
她身材苗条,小胳膊小腿细得像是稍微一用力就能拧断。就这小身板,实在很难和打击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联系起来。
他们演奏起来,那家伙,锣鼓喧天可不是吹的。晚上不多吃两碗饭都对不起那么大的阵仗。
费子阳刚要问黎晓学的是什么鼓,有个女生从门口进来了:“黎晓,你的谱子我帮你拿来了。”
来人正是薛南枝,文艺部的小干事,也是交响乐队的老熟人。
薛南枝瞄了一眼费子阳,说:“你一个拉中提琴的站这儿做什么?这是打击组的位置。”
费子阳道:“问候问候新团员,不行啊?”
薛南枝懒得理会他,把乐谱递给黎晓,费子阳好奇地凑了上来,想一看究竟。
黎晓胸有成竹地打开乐谱,然后愣住。
经过一番恶补,她以为自己至少能认识几个音乐符号,比如高音符号、低音符号、休止符号什么的。
可是……可是这谱子她怎么一个符号也看不懂啊?
费子阳:“你谱子拿倒了。”
黎晓:“……”
她“哦”了一声,赶忙把谱子倒回来。
就说嘛,她再笨,怎么可能一个符号都不认识。
谱子摆正以后,黎晓还是愣住。
是的,没错。这乐谱对她而言,跟天书没两样——正着看还是倒着看,完全没差别。
费子阳一瞧,乐了,调侃道:“打个三角铁也要分谱吗?”
这句话和嘲讽没两样,如果乐器有鄙视链,那三角铁不是在鄙视链的最底层,而是住在地下室里。
这时,钢琴声诡异地消失了——不是弹到一半停了,而是手指压到琴键上,有不和谐的噪声。
三人同时往季扶倾那边看过去,他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谱,下一秒又继续练习了。
“费子阳,”薛南枝伸手掐了一下他肉嘟嘟的胳膊,“你一个拉中提琴的凭什么看不起人家打三角铁的?”
费子阳“啊”地一声,捂住胳膊,怒道:“你干嘛?拉小提琴了不起是吧?”
“我们拉小提琴的就是高贵,”薛南枝叉着腰,得意地显摆着,“你这次分了几段谱啊?有人家打三角铁的多吗?”
“薛南枝!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琴!”
黎晓不明所以地看着小提琴手和中提琴手相互嘴炮,搞不懂为什么都是拉提琴的,两人却要互相伤害。
其他人对于这种拌嘴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各自调试乐器,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眼见着两人快打起来了,音乐教室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安静,吵什么吵?练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那么卖力呢?”
黎晓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个留着长卷发的男子。
没错,就跟音乐书上贝多芬的发型如出一辙,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身为音乐人的倔强。
贝多芬一进屋,两人立马停战回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装模作样地吹拉弹奏了起来。
黎晓看不懂谱子,只能拿三角铁叮铃啷当一阵乱敲。满屋子都是音乐声,浑水摸个鱼应该不难吧?
贝多芬的指挥棒在掌心敲啊敲,他在教室内巡视一圈,很快发现黎晓这个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