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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多了门亲事?还是早些年订的, 他一点儿也不知情。
路昉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今年二十一,相比同龄人,说亲其实算晚的, 但家里人结婚时年龄都不小, 他也一直没把心思放在这儿,便搁着了。
没想到冷不丁的, 冒出个未婚妻来。
路昉看了眼被摆放在床头的小木牛, 神色复杂,想了想,给家里写了一封回信。
叫来勤务兵, 路昉把写好的信给他,随即又道:“帮我找块木料, 要偏白的。”
勤务兵是个热情的小伙子,问他:“是缺了些什么吗?我让后勤去买。”
路昉摆摆手:“做个小玩意儿。”
他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勤务兵也高兴, 只要不再自我折磨似的训练, 别说木料了,参天大树他也得找来!
于是高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路昉被他的声音震了震, 哑然失笑。
……
月初发了粮, 知青们趁着不下雨约好去山上采些菌子和野菜, 打算吃顿好的。
方中华并不禁止知青们上山觅食,且春夏万物复苏, 物资丰饶,只要不太过分, 村民们都不会多说什么。
半山的收获最丰,谢芸锦运气好,叫她碰见一处野鸡窝, 白生生的野鸡蛋有小孩儿拳头那么大,谢芸锦新奇不已,连忙叫人过来。
“是野鸡蛋!”
“开荤了开荤了,芸锦运气真好!”
“还不少呢!”
野鸡蛋有十颗左右,虽然不能每人均分,但打在汤里或是炒个野蔬也很不错。
王水秀弯腰去拾,被谢芸锦拦住:“说不定野鸡还会回来呢,再等等!”
闻言,有人笑道:“有野鸡咱也不会抓啊,山上的野鸡灵活得很,我上回差点没被啄到眼睛!”
“那是你没用!”谢芸锦骂了一句,娇声道,“我们可以下套啊,难道你们都不想吃肉吗?”
当然想啊,这年头谁不馋肉?
他们不像谢芸锦能时不时到国营饭店打牙祭,甚至每个月还要寄钱回家,肚子里就丁点儿油水,看见鸡蛋都两眼放光,更何况是野鸡肉!
想到那馋人的滋味,众人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几个大小伙子当即道:“不就是下个套吗,费不了什么功夫,大不了扑个空,回去还是有野鸡蛋吃!”
说干就干,大家伙兴致高昂,纷纷就地取材,开始给野鸡下套。
谢芸锦在周围寻了一圈,找了根结实的小树杈,然后摘下绑头发的皮筋在上面绕了几圈。
“芸锦,你这是做什么?”
“弹弓啊!要是你们的陷阱不管用,我就用它打野鸡!”说着,她闭上一只眼,抬手比划了几下。
皮筋弹性不够大,谢芸锦适应了会儿,勉强找着准头。
少女散开头发,容貌娇俏,故作凶狠的同时动作还有模有样,可爱极了。即使大家都认为她没有这本事,只是孩子气地玩闹,也愿意哄着她。
“行啊芸锦,那我们可就靠你了!”
“我帮你捡石子!”
约莫半刻钟后,简陋的陷阱做好了,大家伙各自找了个隐蔽处,目光灼灼地盯着野鸡窝所在之地。
草木间蚊虫多,谢芸锦有经验,早就穿得严严实实。郑敏敏几个就惨了,手脚被咬出了一个个红包,又热又痒。
“还要等多久啊,都要到晌午了。”郑敏敏嘟囔了声,可惜大家都没空搭理。她没趣地撇撇嘴,朝飞舞的蚊虫凶狠道,“别咬我,咬别人去!”
“嘘——”王水秀忙抬手让她噤声,大家伙屏息凝视,随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毛色十分漂亮的野鸡悠哉悠哉地朝陷阱走来。
谢芸锦架起弹弓,慢慢瞄准。
郑敏敏顿时急得不行,一边小声催促野鸡快进去,一边阻止谢芸锦:“你别轻举妄动啊,不然它可会吓跑的!”
“闭嘴!”谢芸锦给了她一胳膊肘,还没等郑敏敏痛呼出声,其他几人立马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她惊扰野鸡。
郑敏敏快气死了,合着谢芸锦胡闹就行!她好心好意提醒就不行!
谢芸锦眯起眼,等鸡爪子踏入陷阱的范围,瞬间拉开皮筋。
咻——
急速的破空声于耳边响起,然后接二连三,谢芸锦仿佛不得要领般朝各个方向弹出石子,野鸡开始疯狂扑腾往草里撞,男知青们喊着“中了中了”,一拥而上,吵嚷了好一阵,那只野鸡终于不动弹了。
谢芸锦站起身,明媚的小脸满是得意:“怎么样,我厉害吧!”
有肉吃的知青心情大好,称赞跟不要钱似的:“厉害厉害,今天多亏了芸锦!”
“真没想到芸锦还有这一手。”
郑敏敏气急败坏地看着简直要被捧上云端的谢芸锦,扯开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怒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换我我也能!”
这段时间方向东鲜少来知青点,郑敏敏开始猜测谢芸锦之所以换了份药房的活计,就是为了能更方便和方向东见面,掩人耳目,再加上以往和她的过节,嫉妒及怨气积攒得越来越多,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说完,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敏敏!你去哪儿啊!”
郑敏敏:“她抓野鸡,我就去抓野兔!我就不信了,这世上就她谢芸锦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