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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芸锦上翘的眼尾都瞪圆了,愣愣地盯着他站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从身后的背篓抽出长长的镰刀,然后一点点趴到野蜂窝所在的树干。
“你……”谢芸锦唇边溢出一声惊诧,又怕打扰他,忙抿住唇保持安静。
这个蜂窝约莫一个西瓜大小,方安远双腿夹住树干趴着,一只手托住蜂窝底部,然后镰刀一挥,蜂窝便稳稳落入掌心。
“拿到啦!”谢芸锦惊喜地叫出声。
方安远右脚滑了一下,随后反应很快地稳住身形,细长的眉眼压下来,看向她的目光不善。
谢芸锦扁了扁嘴。
把蜂窝和镰刀放入背篓,方安远灵巧地从树上下来,却没有半分想要搭理她的意思,目不斜视径直向前走。
谢芸锦:?
她诶了一声,男人背影一顿,没有停下。
谢芸锦顿时不高兴了,小跑跟上他,挡在身前生气道:“你就这么把蜂窝拿走了?!”
方安远敛眉,声音沉沉,冷漠道:“我摘的,就是我的。”
说完,也不管谢芸锦要如何,快步离开。经常往山上跑的人对这里分外熟悉,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谢芸锦:“……”
好气哦!
……
以往不是没有军人战后产生心理障碍的情况,但如今国内对此还没有确切的说法,军医只能边摸索边帮助路昉。
“你说这个香囊能让你舒缓情绪?”
“嗯。”路昉颔首。
自他伤后醒来,时常会梦到那时的情景,因而夜晚是他神经最紧绷的时刻,若是半夜醒来,基本就只能睁眼等着天亮。
军医摆弄了一会儿手里那个看不出形状的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问他:“能拆开么?”
路昉沉默了。
军医观他神色,想到什么,了然地笑开:“是那个知青送的?”
路副营谈了个天仙似的对象,这一消息自军民联欢会后便在军营中迅速传开。主要传播源头正是那天调侃两人的周团长。
周团长虽然在作训时严厉、铁面无私,但私底下却是个十分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他和政委是营里出了名的月老,不少战士都是经由他们牵线操办成了家。
某天从食堂吃完饭出来,政委照常挑起了话头:“你手下的那批战士年龄都不小了吧?”
周团长默契地搭话:“一个个混着呢,能有姑娘看得上就怪了!再稳个几年的吧。”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老神在在道:“不过有那么一两个还勉强过得去。”
政委挑挑眉,笑道:“那个京市调来的路昉,可是有不少人向我打听过他。”
“他呀!”周团长唉了一声,语带调侃,“他你就别想了,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政委惊讶:“是吗?没听他说过啊!前些时候还告诉我暂时不考虑找呢。”
周团长嘿嘿一笑,搭上政委的肩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仅仅半天,这消息便在战士之间传开,当然,其中还有钱大虎和瞿铁钢的功劳。
去过江渡村的战士自然知道谢芸锦长得什么样,没去过的只能听着他们天上有地上无的夸赞,抓心挠肺地好奇。
文工团中向路昉表达过好感的女兵闻言各个伤心不已,只是她们也见过谢芸锦,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个很美好的姑娘。
军医掂了掂手里的香囊,轻笑道:“没看出来,你那对象还有这本事,就是……手艺朴实了点。”
路昉眉眼间的柔和不自觉化开,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浅淡却温和的弧度。
军医看了稀奇,把香囊还给他:“成!那我就不拆了。哪天你带她来我这儿一趟。”
“你近来几次进展都和她有关,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在,我也换个思路,再找找破解的方法。”
路昉接住,单手收紧,沉声应道:“好。”
……
绕过池塘回到药房,谢芸锦气呼呼地放下背篓。
虽然知道方安远没有把蜂窝让给自己的必要,但大小姐脾气上来,还是愤愤不已。
陈广福瞥她一眼,敛眉道:“啥事又惹着你了?”
“没有!”谢芸锦没好气道,从院子里取了个圆簸箕,把刚摘的鲜花和莲蓬倒到上面。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方安远如今跟她的关系本就不深,因着前几次她的蛮横态度,说不定心里还很厌恶。这么想着,谢芸锦也就释然了。
她舀了一瓢井水,将百合和玫瑰花瓣一片片摘下来,洗净铺在簸箕上,然后又回屋里拿了一块小碗,拔掉一串红的花朵,底部的花蜜全部倒到碗里。
莲蓬正值季节,鲜嫩的绿色十分讨喜。谢芸锦用力掰了掰,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还是没有把莲蓬弄开。
她鼓了鼓腮帮子,然后握住底下的根茎用力往地上砸。
陈广福本来看着她忙前忙后,还觉得好笑,见状瞬间成了哭笑不得,上前制止:“哪有你这么取莲子的!”
她又没做过,怎么知道怎么取!
谢芸锦呼出一口气,挺翘的鼻尖冒出点细汗,两颊红扑扑的,显然热得不行。
陈广福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她摆摆手:“我来我来,你干别的去!”
谢芸锦得寸进尺,腆着脸道:“还要把莲心去了,那个东西很苦,煮粥不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