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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翎再问他一句:“当真不去??”
闵天澈笑着把头一摇,削薄的嘴唇稍微一抿,又笑开,“不去。”
“那好。”长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拽着他的手,把他连人带轮椅往门外撵。
“滚!你滚!你不是他,从来就不是,别再露出那种恶心人的笑容了!”
长翎冷冷地,把他甩出了东宫的殿门外,还让宫人们用力“砰”一声给盍上了殿门。
闵天澈的笑容逐渐退散,脸色阴沉下来。
等沉重的殿门再次“支”一声开启,他笑容又再次浮现,却见那些才刚刚搬来东宫的一箱箱赏银被人无情地搬了出来,和他一起被关在了东宫外。
他望了望天边的霞色,看来今夜是要把他关在东宫外的意思了。
他“嗤”一声失笑了下,挪动轮椅回转身望了望身后的一个个装银子的木箱,伸出手往木箱子上摸了摸。
初秋的傍晚还不是很冷。
他想起赵长翎刚嫁进城西的皇子府里时,头一天就被他从婚宴上拽着手连同嫁妆的箱子一同赶出府外的样子。
此时徒留他一人被关在殿门外,还有一堆垒得山高的箱子,同她当时的情景也颇为相似了。
没想到赵长翎如今如此能耐了,就连东宫里的宫人都听她的。
“风水...轮流转啊。”此时他眸中一抹柔色是属于自己的,他摆正了一下身姿和身上的太子冕袍,坐在赏银箱子旁,替她守着要给她的那堆银子,大大方方地接受来自各宮路过的宫人们审视的眼神。
第71章 ···
入夜的时候, 李公公趁着太子妃已经昏睡过去,悄悄地带同一些从皇子府里带过来的旧人,想去帮太子殿下把箱子给搬回来。
下了钥的宫门被重新打开, 李公公走到太子殿下身旁,小声道:“殿下,殿下, 赶紧随奴才进去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闵天澈已经换回了自己一副清冷的面孔,“然后呢?”
“然后...”李公公为难起来,“然后天亮的时候...殿下再出来守着就好,奴才已经成功瞒过了太子妃的人, 他们不会发现的。”
闵天澈抿了抿唇,把轮椅挪动回原先的位置,守在木箱子旁。
“没关系的,在这守上一夜而已。天亮的时候, 她肯把孤领回去...就行了。”
他落寞道。
李公公拗不过太子殿下, 只好叹息着离去, 只给他留了一条盖膝盖的毯子。
守在宫门外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吹了风加之一夜未眠, 闵天澈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
赵长翎睡了个好觉醒来,准备要出发去楚贵妃的临华宫看张娘子, 结果宫门一开启,就看见那个固执的男人独自坐着轮椅守在那一堆金银箱旁。
长翎大吃一惊:“殿下您...怎么一整夜都在外面啊?”
闵天澈顶着一夜不眠的眼睛, 回转过身来, 覆朝她露出那个温润的笑容。
“李公公怎么没偷偷把您领回去啊?”长翎皱眉嘀咕着,心想李公公这太子内侍当得还真不称职。
其实太子殿下在东宫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消息早就传扬开了。
朝中那个阴鸷狠辣,人见人怕的残废太子, 在自己宫中原来是被太子妃这么欺负的,更窝囊的是,被欺负了还要默默地忍受,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事情倒是让不少受了太子窝囊气的朝臣们神清气爽,在朝堂上面对病太子时也能少几分惧怕了。
“我这不是在...等你亲自领我回去吗?”太子殿下坐在轮椅上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笑意,把簇拥在长翎身后的众宫婢们看呆了,都偷偷低垂下头,默默红了脸。
有谁承想,那个人人口中嗜血残暴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妃面前竟是这副模样的,柔情得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长翎注意到了身边宫人们的反应,叹息了一声:“罢了,殿下,我不生您的气了,请您赶紧进内歇息吧。日后遇到这种情况,您可以自己找人开门进来呀,您也是太子呀!”
闵天澈笑笑:“我只是一个在等你认领的可怜人罢了。”
他这话成功让赵长翎的心揪了一下。
可她不能心软。
“哼!别以为会说几句话卖可怜,我就能饶过你,你一日不肯随我去看腿,我一日也不轻饶你。”
“好。”闵天澈深吸了口气,笑容淡淡点了点头。
长翎有些意外,“好是什么意思?是不需要我饶过你,还是说要随我去看腿了?”
然后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天络他...双腿能走,他可以陪你去山涧取溪水,可以陪你磨豆子做脂粉到乡间挑卖,也可以陪你游蹿在山水间,可以抱着你走,拉着你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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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翎看完张娘子回来,见闵天澈早已从朝堂回来,坐着轮椅靠在院里那棵大梧桐树下等她。膝上搁着一本书在看,有斑驳的光影洒落在他侧脸,细碎的光芒像沾在他精致的五官上一样,显得整个人通身光芒。
赵长翎有一瞬间的恍惚。
此时的他唇角紧抿,没有记忆中那人的儒雅温和的笑,倒是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一路沿着青苔花砖路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就越是觉得记忆中的情景有种奇异的重叠感。
几年前她被赵月娴骗到陇南山,失足摔河,沿河水湍急一路下行,快将从万丈深的瀑布掉下去,下方就是尖石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