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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病,闵天澈突然想起,他那个孪生弟弟一出生就是患上了这个病, 人分外地虚弱, 做什么事都使不上气力, 整日露出病恹恹的笑,是他最是讨厌的那种笑, 可偏偏,现在他无时无刻都得装出那种笑。
那年太医也说了, 患上这种病,倘若没有鲛皮入药, 他怕是活不过十岁这年。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南边彭莱山的他, 有没有治好这个病,倘若治不好,兴许现在也不可能活着了。
“不就是...东昭么。”他嗤了嗤,“那就...攻进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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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闵天澈回到东宫, 浑身已经烫得吓人了。
他一边转动轮椅,一边咳嗽着,咳得眼尾发红浑身虚软的样子,应该更像他吧?只除了...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不能走路的腿。
长翎在侧殿给妙儿洗澡,弄得小桌子都湿了,小妙儿更是在案桌上把画卷踩出了一个个梅花印。
殿门打开的时候,长翎看见一个身穿靛青交领儒服,双腿站立,咳得眼尾泛红的男子。
他见赵长翎的目光朝他投来,就收起了帕子,朝她目光对视过来,儒雅得体地笑了。
长翎惊愕的同时又惊喜,身子不由自主地朝他走来,把桌角羁歪了一些,小妙儿从书案边摔了下去。
“天...天络哥哥?”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蓄满了泪,泪水在在盈盈打转着,长睫轻轻一闪就掉下。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要去拉住他的衣袖。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他有着柔和眼神的眼睛,温润的唇角...以及,脸庞。当手指摸到了左耳处突出的尖尖细细的小肉柱时,她清醒了过来,手缩了回去,眼泪也收住了。
“你...你不是天络哥哥,你...”长翎感到又难堪又讶异,低头去拉他的衣摆。
他的衣摆被拉开,赫然发现他的一双废腿被绑缠在了一双竹竿上,绳索把他的腿勒得渗出了血,轮椅就在殿外门口不远处,他是勉强自己抓着门框才艰难移步进来的。
“你疯了!”赵长翎惊叫起来,忙弯腰去,想帮他把那些勒得腿渗血的绳索解下来。
闵天澈回味着刚才她看见他那一刻,惊喜交加的神情,面上扬着笑,心里又疼又安慰。
他摸了摸她的脸庞,用力地咳嗽着,眼角溢出了血,笑得温润又痴迷。
“刚刚进入状态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老要强调我不是他呢?”
说完他又咳得墨发散开,五官精美,脸庞染血,一副旖旎又凄美的景象。
他的双腿被解了下来,让缕衣去把殿门关盍,捋上裤管一看,纵横交错的旧伤疤上如今就又添了一圈圈被绳勒出的伤痕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移向了被弄得物件零散的书案,那里还滴滴答答淌着水,小白猫抖动身上的水珠,把他珍藏插在白玉瓮里的画卷都弄湿了。
长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狼藉的书案。
刚才她是故意在他的书案上给小妙儿洗澡的,她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弄乱他的东西,弄湿他喜欢的画,想惹得他讨厌,让他不要再喜欢她。
赵长翎虽然有喜欢的人,但感□□其实还是相当懵懂,相当稚嫩的,她不懂得如何让别人不再喜欢自己,便只能像个捣蛋的小孩似的,到处打翻东西。
可此时见闵六的目光,黯然得让她有些心酸,慌忙又跑到书案去,把白玉瓮里的画卷全抖了出来,紧张道:
“你、你别难过,这些都是白纸,不是你珍藏的那些画喔!”
可是说完赵长翎就后悔了。
她蜷起小拳头一敲自己的脑门!
哎!怎么这么轻易就破功了呢!不是说好要让他讨厌的嘛,怎么这样就自己抖出来啦?
“我...我告诉你喔!”长翎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要再妄想得到我的喜欢啦!不管你装得多像,你都不是他!不是天络哥哥!你死心吧!”
赵长翎一口气说完,逃也似的抱上妙儿跑了出来,把闵天澈独自留在殿中。
闵天澈卸下了伪装的笑容,笑得一脸荒凉。
“我...知道啊...我知道自己不像他的替代品啊...所以才会努力变得更像,努力讨你欢心的嘛...卑微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你...明明觉得有那么一刻能够混淆过去了,还是不愿意接受呢?是我装得...还不够像吗?”
他萎摊在轮椅靠背处,喃喃地放空眼神道。
今天晚上是中秋前夕的试放烟火的日子,宫里的娘娘都在后宫聚集一起看烟火。
长翎因为熬不到晚上观看,所以楚贵妃特意在傍晚时分邀约她到弥合宫,专门命人烧烟火给她看。
闵天澈高热得厉害,躺在床上烧得昏昏糊糊,还一个劲地说胡话。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发热了,因为不让赵长翎发现,他换衣之前又故意将冰块熨帖了全身,把体温降下来后才去见她。
谁承想她走后,他反倒变得更加高热起来。
李公公他们被关在殿内,不准他们进入。
“殿下!殿下!您烧得这样厉害,是一定要宣太医的呀!”李公公在殿外哀求道。
闵天澈躺在床上,半盍着眼,在半空伸出手,独自喃喃:
“赵长翎她...高热躺在床上时...也是像这样...也是像这样身子像被烈火焚烧的吗...她身子那么弱...到底是...怎么承受得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