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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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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不到的睡眠时间,天不亮一睁开眼就得设计和指挥布局,直忙到大半夜,熬红了眼睛才能歇息, 但在仅剩的时间里,他还能抽空关注赵长翎在边境的一举一动,就连她一天做了多少生意,和什么人接洽过, 他都一清二楚。
    赵长翎第一天抵达北疆的时候, 有几个地痞流氓隔着地界来捣乱, 她在边疆不肯搬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唬人,也不许陆凛暴露。那几个地痞应该是个惯犯了, 隔着一道防线,他们并没有踏入进来, 却用肉骨头引诱了一群流浪狗,使计把长翎他们的货移了过来。
    狗是万顺这边的, 到了东昭那边被边防的卫兵戳成了筛子, 货却落入地痞强盗手里。
    闵天澈几乎是当夜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在天亮之前,自己布下的暗线首次出动,便将那几个盗了货物的地痞捆了打包躺在了地界中央, 然后,日出之时,万顺这边的士卒便堂而皇之把几个越界的家伙戳成筛子,长翎顺利拿回了货物。
    第三天的时候,赵长翎的生意惹来了那里一个富商的眼红,富商设局让她入陷。后来她使计引富商反中圈套,富商被坑掉了大半的家财心有不忿,对赵长翎下了杀心。陆凛已经成功阻止了富商买通的杀手,并且狠狠教训了富商一通,使他倾家荡产。
    但闵天澈得知以后,勃然大怒。隔天,北疆顶顶有名黑白通吃,和贪官勾结蚕食百姓血汗钱的富商便离奇消失,被人发现的时候,尸首已经挂在深山,是被活活吓死的,听说是半夜被在他手里害死的冤魂吓死的。死后他的家人怕冤魂会迁怒,拒绝收敛他的尸骨,任由他躺在深山遭野狼吞噬,死后连一块碑都不敢立。
    第七天的时候,赵长翎突然吐血,吓得闵六差点要抛开手里的事务赶过来,后来及时闹清楚,原来她吃了东昭国产的一种红色浆果,吐的是红色的果汁,不是血。
    虚惊一场,闵天澈只得又从半路折返,并且偷偷嘱人给陆凛捎去温中补血的药材。赵长翎出门在外嫌麻烦,有时候是忙得忽略了,已经好些天没有按时喝药。闵天澈得知她贪新鲜吃了些不知道性温性寒的浆果,于是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去找到那种浆果,然后让宫里的太医给配了专门中和果寒的补药,命陆凛偷偷地往长翎的汤水里加。
    第九天长翎带去的衣裳不够用了,带来零用的银子被她贴进了生意里,暂时套现不出来,下田时被勾坏的衣裳只能将就着穿。闵天澈知道的时候,正在地道里指挥着暗道的挖掘,身上的衣裳在操练时被剑刺坏,满身满脸都是地道里的泥沙,他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道了句“穿得脏兮兮那怎么行?她最爱干净了!”
    那个暗卫顶班新调来的不懂,以为殿下要找他的衣裳更换,结果找来了十来套男子的衣裳,被太子殿下直接发配出去永不复用,然后又找了个聪明的,给太子妃找了不少湘妃色绣金牡丹的裙子,送到长翎手里的时候,她们已经启程回京了。
    闵天澈觉得这半个月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要忙自己的事情,闲暇的时间即便是累得睡着了,下一刻也会立刻惊醒过来去找赵长翎的踪迹,获知她的一切。
    即便是知道她是安好的,知道她并未脱离他的视野,他还是会辗转反侧,一直一直地想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终于,赵长翎回来了。
    闵六终于又重新挂上了笑。这是个文质彬彬的儒雅笑容,却掩盖着几分自己的欣喜和亮色。
    他早已变得不再在意眼前人看到的人是不是他,甚至开始希望她眼里看到的人不是他。
    那时误以为她喜欢自己的那丁点自大和自信早已被逐一击垮,如今就又恢复了儿时的自卑和不自信。
    他深信,如若他某天忘记了戴上面具,用闵天澈的样子面对她,她迟早会被他恶心得离开的。
    他的本来面目是...那么的丑陋不堪和惹人厌恶。
    “长翎,欢迎你回来。”他重新换上了交领靛青阔袖的儒服,转着轮椅到金色夕光的梧桐树下等她,朝她展露出尘封在她记忆中熟悉的笑容。
    赵长翎恍惚了一瞬,困扰地用手敲了敲脑袋,撇嘴道:
    “殿下,让您别装怎么还装啊,半月不见,我这一回来就又有些不适应了。”
    闵六一听便懂了,这是因为他装得像,所以才能有这些困扰。
    内心欣慰的同时,又在深处有些触不到的地方,伤口的裂缝悄悄地开裂得更大,面上却一如既往是那个笑容。
    “你不用觉得困扰啊,我是愿意的。”做他的替身,只要能守着你,我都愿意...
    他温柔笑道。
    ·
    又到了立冬,今年的立冬没有上一年冷。
    闵天澈膝盖的碎骨已经都成功接合起来了。
    苏清寒缝骨的技术在太医们眼里,简直堪称神迹,以至于,有不少年轻的医官们开始偷偷地拿上礼物到东宫来,要请教苏清寒医术。
    但苏清寒都腼腆地拒绝了:“接碎骨这活其实我并不熟...只能依照先父留下的手记估摸着来做的,没能力带徒弟。这事主要是太子殿下意志力太顽强了。”
    “普通人可能撑不住疼得当场昏死过去,可殿下他倒好,听了下麻药有可能降低成功率,坚决连麻药都不肯用,见我不忍下手去捣出那些骨髓,一刀横来自己就皱着眉亲自上场了,直到清洗完了露出碎骨的边缘轮廓,才催促着我赶紧来缝合罢了。我那其实是被推着走的,没啥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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