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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时间闲暇下来,他也不敢去睡,唯恐梦里看到的场景是赵长翎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潇洒地离开。
不然就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朝他喊:“不要再学他了!你学不像!你走开,不要再捆了自己往我边上送了,恶心不恶心??”
最近这几天,他更是梦见了赵长翎身边云集了多个比他还要“像”闵天络的家伙,那些家伙整日整日地待在赵长翎身边,使尽了手段要夺得她的欢心,时常把赵长翎逗得开心地笑。
那个姑娘笑容甜甜的,眼眸里全都洋溢着笑,明明人就在他眼前,他却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很远,内心有个破洞,每每看着她对别人笑,他就心里的那个破洞就开始滴血,开始有冰水渗入,疼得撕心裂肺。
“长翎...不要!看看孤!你看看孤!孤可以为你跪下,可以为你学得更像他...你看看孤!看看孤!!”
疯子伏在条案上,喊得声嘶力竭地醒来。
发现自己竟然描着描着画像睡着了,一睡着,就开始漫无边际地做噩梦。
他甩了甩额上的汗,颤抖着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朝画像中的赵长翎轮廓描绘。
这样以赵长翎为模的美人回眸像,闵天澈的书房里已经多得快堆不下了,每一幅都是他亲自所绘。
有的背景是城关过境时,美人突然不忍心地回眸,有的是临水得美人回头看见什么人时,笑靥如花,有的背景则是先前东宫布置成湘妃色,游廊挂金银时,美人回头惊喜的样子...
这一幅幅画像,全都暗戳戳地展露出下笔者的心中所愿。
“长翎...这样的我,很...恶心吗...”他面容近乎疯狂,凄凉地摔跌在地上,揽着一堆画卷,“那如若是他呢...若我可以...完完全全变成他的话...是不是可以...”
“不会有人...一定不会有人能比孤演得更像他!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疯子受了颇深的刺激一般,情绪反反复复,一时萎靡不振,一时又慷慨激昂,疯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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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翎如今每天被迫面对两个俊美少年攻势凶猛的撩拨,过得苦不堪言。
这不,白衣翩翩的白瑾瑜小公子又怀抱着不知什么,正朝着赵长翎在荷池那方的楼阁走来。
看见赵长翎躺贵妃椅上从开阔的二楼楼台看见他了,便朝她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加快步伐朝她走来。
长翎一惊,立马探头嘱咐楼道边的缕衣道:“缕衣!关门!多找些人来挡着!说我有些不适已经躺下了!别让白瑾瑜进来!”
长翎实在是怕了。
过了会儿,没听见动静,长翎以为人已经知难而退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从楼台的窗台往外张望,不料看见白小公子双眼变红委顿在地上,怀里的那一堆东西已经散落进草堆里,衣襟微微敞着,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长翎以为是自己的人把他打压得太狠,欺负了他。
于是急急往楼下走,推门往他的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对白公子的?”长翎沉着声对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婆子家丁道。
“姑娘,他...”下人们正要出声辩解,白瑾瑜小公子柔柔弱弱地出声道:
“是白某不好,都是白某的错...我不该走路不看眼,把脚伸到嬷嬷的脚下,更不该不识好歹,明明都说了姑娘不适已经躺下,还执意要把东西亲自放到姑娘门前,所以大家才会说我是妖孽...”
听着白小公子凄凄切切地说着这些话,下人们脸色全都变了。
“姑...姑娘...不不是...”
“你说他是妖孽了?”赵长翎好奇地问。
那个家仆心虚地点了点头,立马又舌头打结地解释道:“可...可奴才只是...”
未等那家仆解释完,白瑾瑜又拍了拍掌心的尘灰,“不小心”露出刚才摔倒在地时,被一旁灌木扎伤的伤势,然后又低着头去捡散落出来的东西。
长翎好笑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家仆们更紧张了。
待长翎看清楚那些散落的东西是一枚枚铜钱,有些惊奇道:“这些...你要送我?”
白瑾瑜点点头,很是认真道:“我朝缕衣姐姐打听过了,姑娘喜欢银子,所以这些铜钱是我到大街上摆摊,替人代写书信赚来的,攒好些时日了。”
长翎眨了眨眼:“难怪前段日子你突然老爱跑出去,就是去替人代写书信能攒这么多?”
“其实...还不止的。”白瑾瑜低下头,交握了握双臂。
赵长翎立马端下来拉开他的袖子看,发现他的手臂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惊道:“你又是去做了什么换来的这些银子??”
白瑾瑜突然欠了欠身,避开赵长翎的触碰,微微敞开的衣襟此刻因为他的动作而打开了些,隐隐能看见少年薄薄的肌肉感。
赵长翎倒抽一口气后,果断地站了起来。
“嬷嬷,去帮白公子把铜钱捡一下,还有,收拾一下补偿点医药钱让他走吧。”
白瑾瑜听后懵逼了,腿也能站起来了。
他拉好了衣襟抱着堆铜钱谨小慎微问道:“姑娘是...对白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说出来,我都可以改。”
长翎咧嘴,甜甜地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你待在我宋府就弄得如此狼狈,你瞧你一身上的伤,还有被我府里的人欺负,我瞧着就不忍心。你以往在金家虽说不是受宠,至少不比宋府差,所以还是决定把你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