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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思阙突然就想起了上回大半夜,她突然就被人架着来到他的寝殿,那时候他的寝殿被一架屏风架着,他在屏风那头那是发出类似现在这样的痛苦叫声。只是,这次的叫声要比上回那次厉害了。
“呜...呜...”太子殿下突然睁大眼睛,青筋乍现,身子猛地一下子痉挛得拱起,周遭的宫人压不住他,纷纷被他摔下了床榻。
“公主!您赶紧过去!殿下他想见您!!”
周凛急得眼泪都几乎冒出来了,忙过来拉思阙。
姒思阙被这个场面给吓住了,愣神一下子没缓过来。
她几时曾看见那个在她面前恃着自己身份作威作福,面目可憎的太子殿下,也会有如此可怜难受的时刻啊。
“他...他怎么可能想见我?周...周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姒思阙甩手抗拒着靠近,竟然有些害怕起来。
“公主!公主!奴求您了...”周凛哭着,突然就拉着她的臂给她跪下。
姒思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啊....唔....啊!”床榻之上,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浑身瑟瑟抖动,他终于不痉挛了,却似乎冷得用臂将自己整个高大的身体圈拢起来,想要获取温暖一般。
“冷...冷...”姬夷昌唇瓣发白,颤巍巍地喃呢着。
宫人们赶忙去生起火炉。
外头酷热的天,寝殿里架着七八个火炉,生生把思阙热得能蒸发掉一层皮,可床上的太子依旧觉得冷,把自己蜷得更紧。
姒思阙突然就想起了弟弟思朗小时候身体不好,生病的时候也是那样一个人蜷起身子睡,可他又不喜欢让宫人靠近。思阙每每疼惜,都会搂着弟弟,给他搓着手脚取暖。
思阙看着跪在她跟前苦苦哀求的周凛,又看看床榻上冷得连床板都在抖颤的太子,哀叹了一声,终是缓缓走了前去。
姬夷昌在梦里,又梦见了十岁那年,以为母亲摆放在案几上的核桃酥是为他而备的。
那天是五妹妹的忌日,却也是他的生辰。
他真的只是以为,母亲是知道他和五妹妹一样,同样爱吃核桃酥的。真的以为那些核桃酥是为他准备的。
于是当他满心欢喜,伸手去拿的时候,躲在里头的牡丹夫人竟一下子高声喝住了他。
他吓得手抖了抖,这才将摆放在核桃酥旁妹妹生前最爱的蛟龙珠给摔坏了。
他真的不知,那些是五妹妹的供品。
手背被打肿火辣辣的痛,还有母亲冰凉瘦削的手掐上他的颈脖时,那一刻,其实心碎的痛远远比手疼和呼吸不了要难受多了。
后来他过完生辰之后,便搬到了转为储君而备的宫台,漳华台。
从此以往,每年生辰,即便他本人并不喜热闹,却也不会抗拒在宫室设宴大办一场,宴请许多他连见都懒得见的王孙贵族。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从那双冰冷的手中喘息一口气,以生辰日的喧闹公然抵抗母亲的绝情,让自己心好过。
但事实上,只能让自己越发感觉自己可笑和悲凉。
“殿下...殿下...您醒醒,这样,可暖和了?”
在迷蒙中,姬夷昌感觉有一个温热而柔软的怀抱,温柔地将他抱了起来,有源源不绝的温暖自那个怀抱里传入,让他冰冷的身子,一点一点暖和起来。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热的感觉了...
姒思阙坐在床边,环着太子,让他枕在自己怀里,然后又用双手不停替他摩擦着冰凉的双臂,不多时,臂膀的温度似乎没那么冰了。太子的身子也慢慢停止了震颤。只是,脸色依旧惨白一片。
姒思阙皱眉低头看着这个仿佛快到大限的人,不知怎地,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这个惹人讨厌的太子,真的快要死了吗?
讨厌了他那么多年,等他快要死了,思阙才恍然发现,好像太子殿下以往,也不过是对她说话难听了些,还会故意欺负她。
但那种欺负,不过是孩子气的小打小闹罢了,这她还是知道的。反正相对于公子简和公子丹那些人,太子的“欺负”,已经算是闹着玩一样了。
而且,小时她在齐宫遭到别的贵族公子欺负,太子总能每次都“无意”地经过,还总能在她被人欺负之时,强将别人泼出的脏水倒扣回那人身上,事后往往是说那人吵到他了,又或是身上太臭醺着他之类的。
反正每回有螳螂来捕她这只水土不服的蝉,他这只黄雀永远在螳螂的刀落下时,将螳螂吃掉,然后留给她这只可怜兮兮的蝉一个阴恻恻的眼神,顺便恐吓她:“小子,不想死的话,最好离孤远点。”
第26章 帮殿下留住心爱之人
姒思阙在太子寝宫里头和太子单独待了一天。
周凛在殿外找着寺人打扮的赵程, 细问他关于殿下的事情。
“无需过于担心,殿下这是习练的一种玄冰天煞的神功,体内功力会受个人意志影响, 从而在某一时期突然大增, 这次是功力大增所进行的第二次蜕变。人会很难受,但熬过去了, 殿下的武力便更强了。”
“第...第二次?”周凛惊道,“莫非第一次是...”
赵程点点头,“对!上回殿下半夜突然发病,你们也是手忙脚乱的,其实那回就是这神功头一回在殿□□内蜕变了。”
周凛这下想起来了, 上次殿下半夜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就痛苦得浑身打颤,嘴里口口声声就喊着楚质子。周凛没法,便命人半夜去业巷将楚质子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