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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的耐心还有一点半点,“那是一时的气话。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一报还一报,做什么都不能牵扯不相干的人。”
我叹了口气,“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宁老师是谁吗?是的,从很久以前,妈妈认识她。”
我牵着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把所有事都讲给她。天爷见证,我绝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愤慨时稍稍添了少许个人主义色彩。
潇潇的眉目松下来,这孩子天生是个软性子。但她转口又道,“我觉得宁老师不是这样子的人。”
我心里不禁一沉。宁婉风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可她如今分明只是个凡人,不可能作出什么妖来。
我现下分不出更多心思来疏导她,她还小,我想她总会慢慢懂的。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用桶子接了热水让她去卫生间洗澡,独自把三十缕真魂聚气来。随着灵力倾泻出来,手臂上的经脉像藤蔓一样突起,浓烈的煞气裹满了周身。
空穴来风总是有缘由的,传闻不皆是传闻,也有可能是真的。都说阴冥嫡系一派,有一种天生的诅咒体质,可以凝聚天地间的怨咒之气,加持利用。
从前阿爹阿娘守口如瓶,阴冥无人同我提及半句与之相关的话题,想来是不希望我有用到此的一天。
因造物主创造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以物换物,想要得到,总要失去。
大抵,阿爹阿娘倘若知晓,他们的笨姑娘在地咒上面这般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也会有某一层面的欣慰罢。
我动用地咒,花了一千年收集了三十缕的真魂在手,想来阎恪所说的阴冥建成一事掺了些水分。但他正在兴修阴冥,想必不会有假。
阴冥之主,只能是鬼族嫡系。但寻齐六界内的九十九缕真魂的话,又是另外一说。
阴冥虽如今只余一个空架子,但残刃落在铁匠手里,未必就不能成为一把利剑。
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真魂,那他把阿爹当做筹码握在手里便说的通了。
我之前想着慢慢来,看来是来不及了。
当下我得一面跟阎恪周旋好,把感情牌先也打上,将计就计有时未必不是计,把阿爹接出来,另一方面,我得抓紧把这些真魂提炼出来,镂刻在潇潇魂身上去。
毕竟时间如今于我,万分金贵。
思及此,我恍然发觉,我与阎恪之间,信任,情意,都已经抛尸在了那口轮回井里。
电话声响起。
我收起灵力,按下接听键,“喂?”
胡双喜的声音传过来,“你现在在哪里?这事搞定了,我来接你。”
我还未回复,“我……”
红漆木门被人敲响了。
“送开水了。”
我打开门,却是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我敛了敛面容, “你们是哪位?”
他们身后半藏着离子烫的房主大妈,手里没有开水瓶,只偷偷攥着一个老式的智能手机,“你们瞧,是她吧,网上这女的……”
如今这世道,乡下到底也不平静了。
左边的高个子掏出牌子,“我们是金安派出所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宁婉风这事,走正规途径不是不能解决,毕竟与她交手时我留了些心眼的,但费时。
倘若穿越回从前,我想我定要正面和宁婉风斗一斗。这一路走来我实在不争气,在司鸾那里顺手牵羊拿了那么多画本子,怎么一道也没使上就认输了呢?
可我有时更后悔。后悔光阴虚度,花费在不该花的人和事上,浪费在眼泪和彷徨中,没来得及享用,也没来的及利用,才会有如今下场。
太浪费了。神仙鬼怪的一生,有时也如沧海一粟。
我正要动手,一道嗤笑声插进来,“跟你们去哪里?去喝茶吗?”
胡双喜走到眼前来,一纸文书哗啦一展,另一手抓着手机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网络跟上时代了,网速也要跟上时代啊。我说,两位警官是忙于公事,没有时间上网吗?”
屏幕的新闻头条上,宁婉风已经就此解释了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最终离开。
我不得不佩服胡双喜这行动力。
她手里车钥匙一扬,“沈泽行已经托人找了关系,宁婉风那边压下去了,司法局的人走了。”
我头皮一硬,“沈泽行?”
“是我找他的。事到如今,想来想去宁婉风是他们公司的人,找他最行方便。”
胡双喜一面系安全带,“我还是那句话,不得不说他这人真没话说,我电话打过去,他已经在处理了。封杀宁婉风,开发布会,到司法局出面协调,一个不落。我说,这事儿闹来,对他们公司,可没有什么好处。有机会,咱们真得该好好谢谢人家。”
我沉默了一瞬,点头道,“你说得对。改日你替我向他约个时间,我想请他吃个饭,好好谢谢他。”
胡双喜眼珠子快要瞪到我脸上来,“等等等等……你这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怎么突然开窍了?”
我也跟她扯,“这不是得你提点突然醒悟了么?再不抓紧,改明儿就不值钱了。你说,我身上最大的卖点是啥?”
胡双喜瞎话说起来连眼睛都没有,“当然是你无处安放的该死魅力。”
我也配合着正色道,“我觉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