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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嘴皮子上下一碰,便有许多歪理,江陶便瞅准机会率先堵了他的嘴。
“今日酉时我要看到所有人的抄写作业,若有一人未曾交上……”
“或许,我该去拜访一下戚伯父,毕竟我这小辈可着实不怎么会做老师。戚伯父教出的亲兵个个出类拔萃,想来在教导一事上很有一套。”
戚百休万万没想到,自己碍于从小长大的情面关心一下江陶,竟莫名其妙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要是单他自己也就算了,天书斋里笔墨纸砚俱全,抄个两遍根本不在话下。可江陶偏生要所有人的,这岂不是要他的命!
“哎,江陶,你这样可不厚道……”
戚百休还要追着她说,却被江陶一句话噎了回来。
“若再聒噪,全班加一遍。”
戚百休还没说话,一直静默无言的少女便开始铺纸研墨,在宣纸上落下中庸二字。
“乔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爷我就这么聒噪吗?”
趁着戚百休冲着少女发牢骚,江陶把书揣进怀里,加快步伐出了天书斋。
白衣公子精神奕奕踏出院门的时候,窗边刺绣的男子略微抬头,视线在那抹白上转了一圈。
“你要是再浪费时间,估摸着今晚就能在席间见到江世子了,”
这男子一说,戚百休就哑了声,半晌竟犹疑地问道,“殿下,那您的作业?”
“嗯?”
“没什么没什么,您继续就是了,我去找十二皇子收作业!”戚百休不敢再问,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而一旁的白衣少女提笔悬腕,行云流水地落笔,显然是要默写一遍《中庸》出来。
因着戚百休的通传,江陶下午到的时候,天书斋里便又坐满了人。见着她来,个个面露菜色,揉着酸痛的手腕。
她便又瞥了一眼,那少女果真安安静静地看书,再一瞧封皮,正是她要上的《中庸》。
系统已经被她丢去查资料,这少女究竟如何,今晚便能见分晓。
思及此,江陶转开视线,拿起书本继续昨日的课程。
江陶如愿以偿地带了厚厚一沓宣纸回府,云鹤帮她提到了案桌旁,又翻出朱砂来放在一边,方便待会儿取用。
她先去和江夫人一同用了饭,席间不冷不热地将清风院的事情挑些有趣的说了,这才回到柳园点灯批复作业。
抄写作业的批复极为简单,只要勾画出错字便可。
是以江陶一边提笔在纸上勾画,一边等着系统的回应。
勋贵子弟们的字迹不会太差,却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其中戚百休的字迹简直潦草到天怒人怨,她批复时还额外费了心神。
直到看到那一份与其他都不同的作业,雪白的宣纸上落着精致秀气的毛笔字,收笔处却凌厉如铁画银钩。
她霎时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今日寄来还未拆封的信,沿着火漆撕开,将信纸铺陈在宣纸上。
信上笔走龙蛇,宣纸上却娟秀雅致,可那收尾处如出一辙的力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就在此时,系统欢心雀跃地出现了。
【宿主,乔梨的信息收集完毕,请查阅!】
昏黄的烛光下,白衣公子缓缓勾起唇角。
她终于知晓,为什么乔梨会是第一个任务对象了。
第4章 执棋对弈 激将之法
乔梨发现,新来的江太傅似乎有些问题。
自打那日她交了三遍《中庸》的默写作业上去后,不止上课频频点她回答问题,吹毛求疵地寻些错误,甚至于每日上学都会在天书斋外瞧见江太傅施施然与人对弈。
江世子到底想做什么?
怀着这样的疑惑,乔梨披着还未消散的星光推开了天书斋的院门。
果不其然,院中已经有两人对坐。
江世子正对着她,碎雪滚边白披风压着天青色交领广袖长衫,缠发的纯白发带垂落两缕流苏,薄唇轻抿,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枚温润的黑子。
那样清冷摄人的容姿,在乔梨看来,却比不上此人腹中文墨的一星半点。
她与江世子仅相差两岁,于文一道上的造诣却天差地别。
江世子自十二岁出现在文坛,便大放异彩,更是蝉联风波会魁首整五年。不管是大儒论道,亦或是修书撰籍,江世子都能侃侃而谈,将个中道理掰扯个明白。
更有传言,江世子是师承二十年前声名鹊起的算天机,这才将天下文脉了然于胸。不然,怎么解释江世子明明从未离开过封京城,甚至都未请过西席,便有如此高的造诣。
若只是自己一人便能钻研出来,江世子未免也太过妖孽了。
乔梨却对于这一言论不以为意,不管是算天机教习还是自行参悟,她从未怀疑过江世子的本事,只是……
她捏了捏袖边,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朝着书室走去。
一阵微风来,院中已经抽条的柳枝飘洒开来,星星点点的露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深色的水渍。
“哎呦喂,江小子。快把帕子递过来。”
声音中气十足,最重要的是,乔梨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她猛地回过头去,穿着深灰色长衫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块柔软的帕子在颈间擦拭,显然刚才露水乱撒,掉在了他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