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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将军仗义,江陶孤儿寡母的也多受他庇护,两家年关时节也有走动,完全当了一门外亲在处。
“伯父谬赞,今日可是来看戚百休下场的?”
提及戚百休,戚将军面上也现了笑容,冲着江陶抱了抱拳。“还是江小子会教书,这小子这些天老实了许多,都知道在家临摹字帖了。”
听见自己父亲如此夸赞江陶,原本就是被塞进马车里的戚百休登时就掀了帘子冲着江陶喊,“明明就是他布置一堆狗屁不通的作业,还威胁我……”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在江陶温和的眼神中,戚百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重重地将帘子放了下去。
“哈哈哈,这小子还害羞了。好了,我不耽误你时间,先把这小子送进去。”
江陶点点头,便继续端坐在马车里等人。
她自辰时起便候在这里,前后拢共半个时辰,总算等够了人。
“云鹤,走。”
车驾并入大道,一同前往卞水河边的风波阁。
卞水上画舫幢幢,人声鼎沸。
江陶对此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进了风波阁,将众人的惊叹声抛在身后。
作为蝉联五年魁首的江陶被阁中青衣婢女一路带上二楼,在半开放的雅间里落座。
风波阁二楼是个回字,朝里的一面被打通,以半身栏杆隔开,素白丝绦随江风微微拂动。
七试当中的第一试是乐,不拘什么乐器,只消纵心演奏,自有风波阁聘请的诸多大家评判打分。
今年参加风波会的人依旧不多,除却二楼雅间里去年的前五名,一楼大堂也只稀稀拉拉坐了二三十人。
这其中,还有五人是天书斋的学生。
巳时一刻,青衣婢女捧着一炉香,袅袅娜娜从三楼下来,将绘着奇珍异兽的铜香炉放在大厅正中。
“乐试开始,请江世子起奏。”婢女声音不大,却响彻卞水边,其功夫可见一斑。
众人便将视线落在了正中那个雅间上。
俊秀雅致的少年白玉为冠,身着月白色绕枝对襟袍,侧坐台前,怀抱一把玉弦琵琶。
风波阁一时静了,继而哗然一片。
谁人不知,清河候府世子爷最善箫笛这种丝竹之乐,十二岁一曲《平湖秋月》名动封京城。可今日他竟抱了把琵琶来!
倒不是琵琶上不得台面,而是这举动实在令人费解。明明可以将魁首收入囊中,却偏生要用自己不熟悉的乐器。若是老马失蹄,岂不难捱?
疑惑过后便是后悔,后悔自己今天怎么没去领牌子。那可是赢江世子的机会啊,简直是千载难逢!名声打出去了,难道还怕没有钱财入手吗?
江陶可不管他们如何悔恨懊恼,她低垂眉目,抬手在琵琶上一拨。
铮然若玉石相击,清脆悦耳。
嘈杂的人群霎时屏气凝神,生怕盖过了这一曲。
初起时音较低,听来让人不免觉得风雨欲来,琵琶声断断续续,恍若落在了人们的心尖。
随着修长指节在弦上一抹,曲调猛地拔高,声声递进,若高崖落水,湍急崩裂。众人不由得心尖一颤,胸中竟生出无尽的豪情。
然而越往后曲调越发悲凉,如泣如诉,令人闻之肝肠寸断、潸然泪下。
直到曲调渐渐平和,哀伤不再,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复用惊艳的神情望向那坐在栏杆旁的少年。
这当是如何的天才!
箫声动天地,琵琶通鬼神。
莫说是他们这些不过初入乐之一道的普通人了,就算是那些乐器大家,怕也少有能弹出这样恢宏大气曲子的人。
一曲毕,江陶将怀中琵琶递给身后候着的云鹤,而后倾身朝在铜香炉前站定的青衣婢女作揖。
“在下已奏完,劳烦姑娘了。”
“江世子客气,只是分内之事。”青衣女婢不卑不亢,面对侯府世子也不见谄媚惶恐,行事言语颇为自在,恍若对面只是个普通少年郎。
江陶微笑,退居帷幕之后。
青衣女婢略微拧身,向着江陶左侧的雅间缓声道。
“乔姑娘,请吧。”
“乔梨加油,把江陶那小子从第一名上拽下来!”一楼大厅中,身着黑底红纹玉带袍的少年猛地冲着那边大喊,他旁边的人都十分嫌弃地离他远些,生怕被认为是一伙的。
也只有一个粉白衣衫的姑娘双手捂脸,一脚踹在了他小腿肚上让他闭嘴别丢人。
这闹剧也只一瞬,青衣女婢甚至都没搭理他们,只仰头望向那迟迟不见人影的雅间。
江陶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连忙让系统查看隔壁。
【江陶,乔梨的琴被人恶意剪断了琴弦!】
【这下怎么办啊,乔梨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任务就更难了。她在封京城素有声名,本该是任务里最简单的一环,要是失败了,被主系统查到,我们都得死!】
【别急,打开系统商城。】
第7章 风波盛会 02 阳春白雪
青衣女婢又重复了一遍,雅间里依旧没什么动静。
她皱了眉头,正待取消乔梨的资格时,便见得天蓝色锦裙的姑娘不知何时倚在了栏杆处,她神色淡漠,视线轻扫最后落在青衣女婢的身上。
“刚刚调试了琴弦,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这话说的实在不怎么好听,众人神色也肉眼可见地不怎么好看。只是文人到底在意名声,没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