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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是个大汉, 手拿一把大环刀,领着人去牵那些马匹。
他们并没有设埋伏, 这些人自然轻松地把东西带走了, 只是离开前, 两人听见这群山贼中有个不大的孩子略有些抽噎地说道。
“二当家, 这些银子, 我现在能拿一些么?”
“小猴,你要坏了我们山上的规矩?”那肌肉大汉眉目一拧, 气势压人。
那叫小猴的少年战战兢兢,耷拉着个脑袋说道, “我想给聂姑娘买些香烛纸钱,再买些衣裳。”
一提聂姑娘, 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谁也没有想到, 那姑娘上山才不足一天,便死得那样惨烈。
说起来他们与她也就是两顿饭的缘分, 惯常打家劫舍的人却都有几分难受。尤其是大当家,他连来拿银子的兴致都没了, 还是二当家带了人来。
昨夜靠近厨房的那一片莫名起了火,那两位大人说是厨房没熄火引起的,连他们都险些烧死。
可小猴并不相信,晚饭的时候他是去了小厨房与聂姑娘一起的, 他与聂姑娘离开的时候,那火早就熄得不能再熄了。可是尽管他知道有什么不对,还是不敢对人说出来。
无他,那两位大人实在是吓人的很,他们刚到山上的时候,手起刀落便杀了十几个弟兄,恍若砍瓜切菜。
小猴不想死,也不想聂姑娘孤零零地死,所以想去买些东西。
唐洪自然是答应的,相比于小猴他们这种底层的人,他与那两位大人的交涉更多。
那两人看着便不像楚阳人,带着的公子小姐瞧着也是非富即贵。
虽说他们借口是被逼着没办法过日子才绑了富家子弟落草为寇,但有那样的武艺傍身,可信度便降低了几分。
小猴离开去买东西,顾斛珠和十一皇子对视一眼,两人便跟了上去,至于那群匪徒,自有别人去管。
唐洪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罗湖刚刚做好聂姑娘的牌位,他瞥了一眼,才知道那位聂姑娘的全名。
聂轻轻,是个同她很相称的名字。
“大当家,钱已经带回来了。那两位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走?”
“说是明日便走,唐大哥放宽心。”
唐洪没有再说话,两人坐在一起,沉默地看着罗湖手上那块牌位。
半晌,罗湖先开了口。
“唐大哥,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偏偏别的地方不烧,只烧起来了柴房和小厨房附近。”
更诡异的是,关押在柴房里神志不清的那位姑娘浑身上下没一点损伤,而与小厨房有一段距离的聂轻轻却被烧成了灰烬。
昨夜大家都睡得额外的沉,冲天的火光没让任何一个人醒来。等他们清晨苏醒,见到的不是温婉可人的厨娘和香甜可口的饭菜,而是一片废墟。
唐洪也知道蹊跷,但他闭口不谈,已经死了的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更别说,他们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会豁出命去。
等小猴回来,给她烧些纸钱,也便罢了。
—
因着昨晚莫名其妙的大火,小公子对他们额外的不信任。他把那丫头接到了武器库,把仅有的一张床榻让给了她,就连煎药这种伙计都不让他们做,事事亲力亲为。
两人守在门口,低声交谈着。
“小公子是不是对那丫头有意思啊,居然亲自照料,谁不知道他向来精贵的很。”
“可他自己都是那么一个模样,还能想女人?”
“怕不是当娘看呦。”
“你可别说,他那个娘生得是真的好看,粉面桃腮的,怪不得能勾住前可汗。”
“楚阳的娘们儿都生得俊俏,那皮肤,滑的跟豆腐似的。”
外头污言秽语,金泽眸色逐渐加深,却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看顾着躺在床榻上的郑流光。
郑流光昨日起了高热,几贴药下去本来无事了,偏生昨夜里起火,她在柴房外头更深露重地睡了一夜,又患了风寒。
她这次倒没睡过去,裹着被子同他聊天。
她凑到金泽身边,低声耳语。
“昨夜,是你救的我么?”
大火起的时候,她还在柴房里头关着。那两人似乎是怕她醒来出逃,就连她昏睡的时候都用麻绳捆着她。
火光冲天、烟气缭绕。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大火里,却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自己被人移动,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焦急寻来的金泽。
“不是,是有人救你。”金泽用汤匙拨弄着黄褐色的药汤,低垂眉目,叫人瞧不见他的神色。“大约今晚,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郑流光眼睛一亮,“戚百休他们来救我们了?”
“是不是戚百休我不知道,今夜是最后期限,他们一定会有人来的。”
吃了一粒定心丹,她也放松了些许,问道。
“那两人究竟是什么人,掳了人居然不尽快离开,反倒在附近的匪寨里逗留。”
“他们是在传递消息,封京城里有他们的帮手。”
“你是说,有人通敌叛国?”
金泽不置可否,只是将手里的药塞进郑流光手中。
“喏,喝药吧,凉了就药效可要散一点的。”
“毕竟你也不想,他们来救人,还得把你抱回去吧。”
郑流光抿了抿唇,将汤药一饮而下。她在这种地方却是没什么用处,甚至还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