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陈放下了腿。
    夏芷说这段话时，用的是肯定语气，也就是对于他入梦并装作玩家混入其中的缘由已经了然于心。
    纪陈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眼漆黑深邃，“我说过，《白日生死梦》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作品，那段人工智能的训练程序，我做了五年。”
    夏芷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既然能进来，并伪装成玩家，那么也一定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以随时退出游戏。
    毕竟，如你之前所说，即便你是设计师，但并不清楚梦境的内容，一人太过危险。所以，你将那段退出程序携带在身上，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大不了放弃拯救游戏，至少能保证存活下来。”
    纪陈紧抿起唇，没有急于表态，一言不发地听夏芷讲着。
    “但你没想到的是，你在游戏里遇到了郭元飞。
    退出程序只能保证一个人安全退出游戏，但你和郭元飞是两个人。
    所以，你才想到跟我们做交易。
    你带我们找到世界的尽头，我们带你们其中一人出梦。对么？”
    夏芷说完，随手从包里翻了袋薯片出来，在床边坐下，静静等待纪陈的答复。
    后者似是想再解释什么，张了张嘴，但女孩已经将一切说得十分明了，好像又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于是他只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嗯。”
    夏芷似是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的回应过于冷淡，也不主动，微微蹙了下眉。
    “既然是交易，那得拿点诚意出来。我有两个问题。”
    纪陈点了下头，抬眸望过来：“你说。”
    夏芷：“第一，明明不是最后一梦，为什么你如此笃定我们任务失败，不会有十位玩家出梦？”
    纪陈叹了口气，“因为我当初设定了，所有游戏的最后一关，都是回归于这个‘现实’。游戏内的‘现实’和游戏外的现实，抉择，就是最后的关卡。也是最后一梦。
    虽说这是个虚拟的世界，但这世界中成千上万的人，除了已知的从上一梦成功出梦的九个玩家，想找到第十个玩家，跟你们一起冲出世界边界，无异于大海捞针。”
    今天来的有点晚哈哈
    第593章 你大可以在她面前试试
    纪陈摇头，又说了一遍，“找不到的。你们任务已经失败了。所以，比起这个，我建议还是将精力花在如何平安出梦上吧。”
    他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夏芷，最后一梦，要比以往各个梦境难得多，我虽不知道咱们最后会遇见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想要冲出世界尽头，系统势必会启动自我保护程序。
    这段程序……当初我光补丁就打了三十三次。”
    夏芷：……
    见她略显无语的表情，纪陈急着辩解道，“现在病毒和安全漏洞太多，我这么做也是让系统更稳定，出于开发者角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夏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并没有再听他说下去。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一双眸子点漆如墨，直勾勾地望着纪陈，“不过照你刚才的说法，我们的任务似乎还并没有失败。”
    纪陈：？
    突然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听夏芷悠悠开了口：“我对面，不就坐着一位现成的玩家么？”
    纪陈：……
    “我跟你说，虽然这是在游戏的世界，但是咱们还得讲究道德讲究法律的哈！我要是不同意，天王老子都拿我没办法！”
    夏芷认真地想了想：“那我这次，应该比天王老子厉害一点了。”
    她说完，房间外就传来了郭元飞的声音：“你这是干什么！”
    纪陈心猛地往下一沉，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
    余光只扫见那条他送给郭元飞的墨玉在空中划下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然后不偏不倚地从19楼开着窗缝中飞了出去。
    过了几秒。
    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啪”。
    纪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块玉粉身碎骨的模样。
    跟着一起碎得稀里哗啦的，是他的心。
    他一手捂着被气得发疼的胸口，一手颤抖着指向夏芷，半晌没说出话来。
    不远处的郭元飞显然也被惹火了，一把扯住了荀淮的衣领，拳头高高抬起，但却生生停在了距离他脸两公分的位置。
    “出于一些原因，必须要毁掉这个东西。对不起。”荀淮在他口吐芬芳前，率先真诚地致了歉，“但相信你在知道它的用途后，会跟我们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事情是我做的，自然要予以赔偿。”
    荀淮说着，就着被扯衣领的姿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数额惊人的支票，拍了拍郭元飞的手，示意他松开，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将支票插进了纪陈衬衫胸前的口袋里。
    “你再去买一百块玉给他。”
    郭元飞：？？？
    纪陈：？？？
    这他.妈就算一千块玉，也抵不过一个退出程序啊！拿钱侮辱谁呢这是！
    纪陈这么想着，将支票卷了卷，塞进了更为安全的裤子口袋。
    手机从刚刚就嗡嗡响了半天，荀淮划开屏幕，就见【贫困小组】的微信群正在疯狂艾特他。
    京都大少：【@困，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