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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能杀掉修为高过她那么多的海虺,又能从广灵江一路安然无恙来到西海,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随着水龙卷渐渐减弱,朱兀又从半空重重跌回地面,青鲛等人一拥而上,将被甩得口吐鲜血的朱兀牢牢擒住,朱兀本就受了重伤,又被这水龙卷一打,连站都站不稳了,更无任何还手之力。
鱼小鳐得黎江输了灵力,虽仍有些虚弱,但精神还好,黎江见她没什么大碍,便将她轻轻放到一边,起身走到朱兀跟前,抬脚踩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这一脚力道极重,朱兀被他踩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像是被碾碎了一般,连呼吸都能带来蚀骨般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地盯着黎江,断断续续地道:“…算我…认栽,你要杀…便杀……”
黎江垂首看着他,一双黑眸冷如寒霜:“死未免太便宜了你,你这条命还是留着去大牢里受审吧。”
他俯下身,伸手按住朱兀的后颈:“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先付出一点代价。”
朱兀心头一慌,怒声道:“你要做什——”
紧接着他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黎江的手指陷入他后颈处的皮肉中,捏住了他脊背里那根如性命般珍贵的筋。
这是何等令人难以忍耐的剧痛,朱兀目眦欲裂,鲜血从他的口鼻往外渗出,他的后颈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而那条筋的一头正被黎江攥在手里,一点点往外抽出。
黑色的筋上挂着淋漓鲜血,染红了黎江的手,连他月白的衣袍也沾染上了几点猩红,他似乎是为了让朱兀多体会一些痛苦,抽筋的动作很缓慢,折磨得朱兀几欲昏死过去。
青鲛等人极少见着主子露出这样狠绝的一面,对于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犯人,他从不会做到这一步,上次见着他这样的神情,还是在六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当时西海与北海的领域之争,因北海单方面的主动宣战,使得许多百姓受害,才惹得主子动了真怒。
而此时与那次又有些不同,黎江脸上没有那时的沉痛与愤怒,即使他做着这样残忍的举动,面上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躺在不远处的鱼小鳐也目睹了整个过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黎江这一面,不由有些怔愣。
随着筋的末端脱离躯体,朱兀已经完全昏死过去,而没了这条筋,他也再维持不住人形,变作了一只通体乌黑的大海兽。
鱼小鳐好奇地瞅着变回原形的朱兀,见他生得有些像牛,头上两只犄角,四肢却是厚实的肉鳍,尾部则跟海鳗差不多,不由撇撇嘴,鄙夷道:
“真丑,难怪心眼儿那么坏。”
黎江抽了朱兀的筋,随手丢给影牙,淡声道:“拿去做件法器吧。”
影牙大喜:“谢大人赏赐!”
他此次做饵出力最多,其余几人见状也没有任何不满,黎江回过身走到鱼小鳐跟前,伸手要去抱她,鱼小鳐却嫌弃道:
“哎呀你身上都是那个坏蛋的血,臭死了!”
黎江一愣,这才用术法除去身上的血污,只那身月白衣袍上的血渍却去不掉了。
他将鱼小鳐抱起来,抚了抚她柔软的小身子,温声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鱼小鳐把两只小爪子搭在他手臂上:“现在好多了,啊,对了,你快去看看宋子书怎么样了!”
她撑起身子想要下去,黎江将她后背按住,对南鲤道:“去看看那个书生情况如何。”
南鲤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宋子书翻过来,检查了一番回头道:“大人,他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鱼小鳐这才松了口气,南鲤将宋子书送回他的卧房,放去床上躺着,而其余几人则将昏死过去的朱兀绑了个严严实实,准备带回西海受审。
现在擒住了朱兀,黎江也不欲再多逗留,抱着鱼小鳐便要返回西海,鱼小鳐趴在他的怀里,视线落在墙角,那儿孤零零躺着一块摔得有些烂的肉饼,那是宋子书特地给她买的,刚才被水龙卷吹过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黎江:“黎江,我想要几锭银子。”
黎江低下头:“你要银子做什么?”
“哎呀,你给我就是了。”鱼小鳐嘟囔道。
黎江顿了顿,取出五锭银子给她:“够不够?”
“够了够了。”
鱼小鳐把那五锭银子收进须弥袋,又说:“你放我下去。”
黎江依言照办,鱼小鳐先前施展了水龙卷浑身脱力,虽然得他输了灵力,但腿脚还是有些发软。
她踩在地上歪了歪身子,被黎江扶了一把才站稳,鱼小鳐抖抖毛,摇摇晃晃朝宋子书的卧房走去。
她走进房间,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宋子书,然后抬头朝屋里的小木桌上望了望,脚下用劲儿一蹬,有些吃力地跳了上去。
她把那几锭银子取出来放到桌上,再回头看了眼宋子书,从桌上跳下来,慢慢走出房间。
黎江一直站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出来,上前将她抱起,垂下眸子,容色淡淡地问:“事情办完了?”
鱼小鳐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点点头:“嗯,办完了,咱们走吧。”
黎江用宽大的衣袖护住她,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云霄,其他几名侍卫押着朱兀紧随其后,小院儿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