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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美人不是我杀的。”他又加上一句,并有样学样地伸手捧住苏枝儿的脸,“不要怕我。”
男人的双眸依旧很黑,浓黑的一眼望不到底,你若是仔细去看,就像是会被吸进去一般。
苏枝儿顿时觉得一阵心疼。
他原来还是在意的。
是呀,都是血肉组成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他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她并不应该因为他身处环境的恶劣,而造成的杀戮性格,就磨灭他本身存在的那些单纯人性。
那一刻,苏枝儿的眼中似乎投出另外一个人影,他穿着白色衣袍,一头黑发,就如那夜在承恩侯府之中般突兀闯入。
他跟眼前的男人融合在一起,轮廓和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一个明,一个暗。
一个是小花,一个是周湛然。
周湛然是一个滋生于阴暗之中的人,苏枝儿初次碰到他时却满以为他是纯白的月。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罢了。
她将他想象成了一张纯洁的白纸,当她发现了不属于白纸的那一点污垢之后就急迫的逃跑了。
可其实,他一直都是他自己。
“嗯。”苏枝儿点头,唤他,“小花。”
男人眨了眨眼,侧身扭头拎起那朵被他放在床榻上的七色花瓣脖套,给她套在了脖子上。
苏枝儿:……她不是要这个玩意!!!
男人果然没走,他睡在了床上。
苏枝儿透过屏风缝隙能看到飘落的白色帷帐。
好紧张。
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她睡着了会不会流口水?她会不会说梦话?她会不会磨牙?
苏枝儿纠结的不行,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正常了。
幸好,强大的生物钟帮助了她,苏枝儿纠结着纠结着就睡着了。
相比起苏枝儿良好的睡眠质量,男人晚上最多睡上三个小时,而且还不是深度睡眠那种。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肌肤越白,眼睛下面的青黑就越明显。
睡不着的周湛然起身,赤脚落地,刚刚走出三步,想起什么,又转回去穿上了鞋,然后慢吞吞地挪到屏风边。
屏风太高,虽然他也很高,但屏风比他更高。
因为男人一起睡在了一个屋子里,所以苏枝儿睡前没有上厕所,半夜被憋醒了。
她依靠与生俱来的忍耐潜力,努力憋住。
实在是太冷了,她不想出去。
屋子里乌漆嘛黑的只有一点光,苏枝儿耳朵边上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醒了。”
苏枝儿:啊啊啊啊!!!
她猛地扭头,看到了蹲在自己床边的周湛然。
“睡不着。”男人吐出这三个字。
苏枝儿:……这就是你大半夜对着她耳朵吹起装鬼的原因吗?
等一下,她的脖子是不是扭到了?
窄小的床榻上,苏枝儿歪着小脖子坐在那里,男人的手探过来,扶着她的脖子捏了捏。
然后苏枝儿注意到了他遗憾的表情。
没有肉,真是委屈你了呢。
“你,懂这个吗?”
男人的双手搭在苏枝儿的小细脖子,这种脖子被人捏住的感觉真的好奇怪,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一只杀人大魔王。
他不会顺手就把她的脖子给拧断了吧?
“你真的会治吗?不了,不了,你替我找个医士来吧。”
苏枝儿表示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你这个赤脚医生的诊治,她需要专业的。
大半夜,正在家里睡晚年觉的太医院院首被喊到了东宫。
院首提着医药箱,战战兢兢地隔着一层屏风行礼问安。
“进来吧。”一道低哑的男声响起。
身为太医院院首,其实他并没见过这位太子殿下。
虽然如此,但江湖上依旧流传着这位太子殿下的丰功伟绩。
杀人如麻,那脑袋割得跟西瓜一样。
可怜的老院首,本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的退休颐养天年了,没想到临死前碰到了这种事。
“郡主,院首是正骨高手。”金太监站在苏枝儿身边,轻声介绍。
脖子歪了近一个时辰的苏枝儿终于看到了希望。
院首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榻边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院首立刻将头低到尘埃里。
苏枝儿觉得如果她身边的小花不走,这位院首的百年名誉就要毁在她手里了。
“你先出去。”苏枝儿用手戳了戳小花。
小花转头看她。
金太监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这郡主……也太大胆了吧?
而那边的院首以为那位郡主是在跟自己说话,赶忙如蒙大赦的要退下,不想有人比他更快,沉着一张脸就出去了。
院首:???
没有了男人低气压警告,院首终于开始替苏枝儿正骨。
幸好只是扭到了,好好休息就行,连正骨都不用。
白瞎了这位正骨神医。
为了防止自己乱动,苏枝儿往脖子上套了那个七色花脖套。
一番折腾,她攒着自己快要爆炸的膀胱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后正梗着脖子要睡觉,男人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