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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唐洋又指着对面的薛与梵和周行叙:“不信你问他们,喜欢对方是不是早就表白了?”
被点名的薛与梵正在啃鸡翅,餐桌上没有倒下的人都纷纷投来目光。
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但很遗憾这个问题他们两个都不太好回答。他们又没有跟对方表过白,她只好在桌子下踢了踢周行叙。
周行叙这才慢慢放下茶杯,卖关子地来了句:“拒绝回答。”
众愤原地而起。
翟稼渝鄙视他:“拒绝回答?你他妈以前追个人两三天都表白了。可见就是表白也不一定是喜欢……”
薛与梵听罢不得不为翟稼渝竖起大拇指,一个醉酒的人还能又这么清晰的头脑实属不易。
只是,失落突然袭来。
他随便追个人两三天都会表白。
对她呢?睡了大半年了也没有表白。看来的确是应了那句‘要喜欢早就表白了’。
蛋黄鸡翅冷了,看着用孩子身体包裹着父母残肢的这道美味,突然难以下咽。
薛与梵起身去上厕所,她不知道自己全程表情的变化都落在钟临的视线里。
餐厅洗手间很干净,薛与梵打上泡沫,站在洗手池前慢慢洗手。
餐厅的音响甚至装到了厕所里,抒情的钢琴曲她听不出来是哪位大家的。
马丁鞋的脚步声很特殊,听见声音的下一秒,薛与梵一抬头,在镜子里看见了朝她走过来的钟临。
她站在薛与梵旁边的洗手台前,用沾了水的手理了理头发。洗手台前的光线很好,大约是方便来这里补妆的人。
钟临看着镜子里垂着眼眸认真洗手的人,不得不承认薛与梵长得很漂亮,不是小白花那种清纯,也不像浓颜浓妆女生那样明艳动人。
也不介于两种之间。
她是漂亮的,和大众流水线的漂亮有差别。在钟临觉得中,这句话是很高很高的评价了。
只是在她看来,再漂亮也还是被周行叙玩了。
“我听说,周行叙说你们毕业就结束了是吗?”
流言大约就是这么来的。
一开始从薛与梵口中说出来的是七个月之后拍拍屁股,她去国外继续念书,他在国内自己找小百灵鸟。
’
周行叙说给唐洋听的是“她已经告诉过我了,一毕业就不要联系了。”
最后唐洋转述给钟临的话是‘他说他们毕业大概就要分开了’,进了钟临耳朵里便是意思完全不一样的,是周行叙说他们毕业就分开。那话里周行叙仿佛还是她认识的浪子模样,他只和薛与梵玩到毕业,毕业之后他们就说再见。
差不多毕业就分开的意思,到最后主语变成了周行叙。在薛与梵听来和钟临理解是一个意思。
难怪睡了大半年也不表白呢,他也盘算着毕业就分开。
薛与梵面无表情地抽了两张纸擦完手之后,团成球,精准地投入垃圾桶中;“那你要上岗,也得等到毕业,慢慢等吧。”
回到包厢,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帮她凉好的白开水可以喝了,里面加了蜂蜜。薛与梵落座的时候,他拿着勺子正在搅拌,然后把杯子放到她手边:“不烫了,直接喝。”
薛与梵回过头发现,自己的清醒早就千疮百孔了。
有东西填满了皲裂的清醒之身,那些东西如同银针细线一样,重新将四分五裂的清醒一点点的缝合起来。可缝合之后不再是清醒了,它被剪裁缝合成沦陷姿态。
在大半年的情爱里,在一个个细节之中。薛与梵不止一次觉得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适合说爱,这辈子她想她遇不到几个会被她这样评价的人。
这么一个适合说爱的,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爱,却没有说过一个爱字。
脑海里又响起钟临的话——“我听说,周行叙说你们毕业就结束了是吗?”
的确是既定的事实,但没来由的又嫌烦。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周行叙没有把他们丢在这里,给他们在附近开了房,然后把薛与梵送回去了。一路上她没有怎么讲话,说是喝得有点多,头有点晕。
她能在钟临面前不让钟临识破她任何一丝一毫的落败,但这时候有点装不下去了,他靠路边停了车也不管会不会被拍到罚款扣分,去便利店买了瓶牛奶。
“再不舒服的话,我去给你买个解酒药。”
薛与梵握着掌心温热的牛奶,视线里像发光橙子的路灯有点模糊了,她扭头看着窗外:“我在想一个问题。”
他继续开车,问“什么问题?”
薛与梵答非所问:“我想不通。”
他说:“那就不想。”
“不行,我想弄明白。”薛与梵拗着,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以前那份清醒突然离家出走,却在今天被告知他捡走了自己那份清醒了吗?
周行叙打趣她:“这么有钻研经验,一看就不是学术问题。”
他越是说笑,薛与梵心里那股堵着的难受就一点点地转变成为生气。人类的悲喜不相通,多伟大的辞藻堆积出来的贴合现在的句子。
悲喜不相通,所以薛与梵下车时候甩上车门的力度把没有设防和心理准备的周行叙吓到了。
立马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她也没有回。车停在小区门口,保安很快就来赶人了。周行叙将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位上不得不开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