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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在公司接到电话的时候,霍慧文哭哭啼啼地说天塌了。电话里好几分钟都没有说清楚的事情,他一回家用了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都弄清楚了。
两个儿子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小儿子捷足先登,和人把结婚证都领了,孩子都有了。
霍慧文气得半死:“他把别人肚子搞大了,现在瞒着我们和人结了婚。那个女生还是扬扬喜欢了好几年的女生,我就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一个人住在外面,现在给我惹出这么个大祸。”
周行叙坐在沙发上,脸上挂了彩,是周父回来前,霍慧文甩得一巴掌。这巴掌打他是因为他对哥哥动手。他听到霍慧文的话后,开口:“不是大祸。”
不是大祸,他的小孩不是大祸,是美梦成真的美梦。
周父瞥了眼沙发的周行叙:“起来,跟我去书房。”
书房里,父子两个面对面坐着,周父打量着面前的小儿子,看见他脸上红色的指痕,虽然霍慧文更宠周景扬,但是从小到大也没有打过周行叙,现在儿子都大了,却给了一耳光。
周父半天后才开口:“一声不吭,当爸爸了,孩子都有了,还自己把婚结了,你挺厉害啊。”
周行叙垂着眼睛,恩一声:“她怀孕了,我也喜欢她,我想负责。”
负责,多男人的一个词。周父听罢,一笑。
周行叙说完,以为这个从小自己游泳,他不支持。自己玩乐队,他反对,永远给自己贴着不学无术浪费时间,每次聚在一起吃饭都要骂他数落他的老爸这次也一样。
但没有,他爸爸是全家唯一一个支持他结婚的人:“负责是对的,结婚也是应该的。但是之后呢?丈夫,父亲的称呼不是有个孩子结个婚就能免费赠送的,你要赚钱,你得为你老婆和以后小孩遮风挡雨,你能做到吗?靠着把吉他赚钱吗?是能赚到钱,但是这碗饭有多难吃,你比我清楚吧。”
周行叙意外这些话居然是从他老爸嘴里说出来的。他清楚这些话,是为了他好:“我知道,我毕业之后会去公司实习的。”
薛与梵喝了半碗鱼汤之后就没有胃口了,坐在沙发上也看不进电视,摔跤时骨头磕到的地方还是有些隐隐的痛。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薛与梵走去阳台,阳台的地砖上还残留一点点白日被太阳炙烤吸收的温度。
楼下漆黑,十分钟里没有车灯在楼下这条路上亮起。薛与梵在阳台等了一身汗出来,手里的手机也久久没有动静。
薛与梵想给周行叙打个电话,但是又怕他不方便接。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处理的怎么样,周景扬会不会反咬一口。周行叙那两个偏心爹妈会不会逼着周行叙跟她离婚呢?
虽然等孩子没了,他们两个多半也是要去离婚的。
但是父母要求,和两个人自己决定离婚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了。薛与梵看着没有新消息的列表撇了撇嘴。起身在阳台收了干净衣服去洗澡。
照旧是把手机带进了浴室,只是没有放歌,想等电话来了,第一时间能接到。
身上刚打湿,薛与梵沐浴露还没有涂,听见叮一声,结果手机屏亮着,她看见是软件推送垃圾消息之后,有点失落。
拧开水龙头,水声重新响起。
热水将整个浴室弥漫水汽,薛与梵闭着眼睛冲了把脸。再睁眼,她看见淡蓝色的地砖上、在水流中已经被稀释的红色。
红色沿着她的腿往下流,顺着水最后被冲进地漏。
第67章 生芽(8) 我们继续爱我们的……
霍慧文拿着碘酒想给周景扬上药, 但是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刺猬一样,谁都碰不得。
楼上一直很安静,楼下两个人也不知道书房里在聊什么, 直到耳边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沙发上两个人不约而同朝楼梯口看过去。
视线交汇,周行叙瞥了眼沙发上的人,准备走人。
霍慧文看见了他脸上的指痕, 那是她气急之下打的,叫住周行叙想叫他上点药。结果周行叙假装没听见,径直出了门。
霍慧文追出去的时候,他还没上车, 六月的夜里, 热得不行:“疼不疼?妈妈打你是因为你打了哥哥,兄弟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为什么……”
她边说边走过去,伸手想看看儿子的脸。
“妈,有意思吗?”周行叙偏头躲开霍慧文的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偏心呢?”
她又是那套当妈的说辞,说她怀胎十月,说母子血脉相连, 说周景扬小时候生下来就比周行叙小了一圈,说她看着周景扬十岁前靠着手术和药活命怎么能不心疼。
“所以我就没有资格过得好吗?”周行叙以前被周景扬抢走东西后, 自己躲在房间里哭的时候, 想象过很多次质问霍慧文的场景,但没有一次设想中他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平静的如同今天晚上无风的夜晚, 树叶不动,湖面不皱。母子两个在他这句话之后都沉默了,他生气并不因为那一耳光。
屋前有一辆车开过, 灯光刺眼,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房子上,随着车行驶而来又行驶而去,影子又旋转着,从房子上消失。
霍慧文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周行叙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非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周行叙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霍慧文:“妈,我后来再也没有说过我喜欢什么,因为以前我说我想要什么我喜欢什么,不是被哥搅黄了就是被他抢走了。我现在想告诉你,我很喜欢她,她给了我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