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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是这座豪宅的管家,四月点点头,吃完了手里的藕饼,那边的霍铮抽了张纸递过来给她擦手。
宋嘉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副随时随地要炸了霍铮的样子。
宋嘉昕长舒一口气,温和地问道:“我下午和你姐夫出去有事,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显得不太好?让你哥哥…”
四月眨眨眼睛,一根一根手指地擦干净,打断姐姐:“霍铮陪我去。”
还没等宋嘉阳反对,四月就叫着金管家:“老金!把礼物都搬到霍总车后面去!”
宋嘉阳气得就要去拎她:“凭什么我不能去?我一年往里面砸那么多钱过年了连个过去的名额都没有?”
林四月靠着厨房的门,不遗余力地打击他:“就凭你的智商是我们家最低的,院长阿姨本来就心疼我过得惨,带你过去她一定抱着我哭说我命苦摊上你。”
这话说出来,客厅里一片寂静。
许久,坐在宋嘉阳对面的姜蔓鼓起了掌,表示对这句话深深地赞同。
在宋嘉阳暴跳如雷之前,四月已经抬脚往楼上跑换衣服去了,留下他在客厅发疯。
四月换了一件雪白的毛衣,下身是修身的牛仔裤,裤脚收进雪地靴里,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看上去温顺乖巧。
因为不用通勤,她终于可以把柜子里的小链条包们拿了出来,今天得见天日的就是一只黑金色的限量款,小得里面只能装得下一只口红和一只小镜子还有两张银行卡。
出门的时候四月还看了一眼她的限定姐夫戚骏,看到他人逢喜事精神爽、面色红润有光泽,意味不明地挪开视线,对着姐姐点点头:“那我们走了。”
等车子开出宋家豪宅的大门,四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瘫在座位上,一副用尽心力的样子。
霍铮倒是压得住气,只是唇角的弧度已经出卖了他心下的得意。
四月歪着头:“真是作孽,我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多待一秒我都忍不住戳穿他的真面目。”
霍铮握着方向盘,神色自然:“那真是恭喜你,还是忍住了。”
四月玩着自己包包上的挂坠,幽幽地一视同仁地骂道:“当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做好准备,应付宋嘉昕的怒火。”
霍铮一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林四月小姐,你好像忘了你也是从犯。”
四月的指尖跟着小挂坠打转,然后有恃无恐地说道:“可是我是她的妹妹,而你只是一个陌生人。”
“哦不对。”四月毫不留情地插刀纠正道:“一个差点成为她丈夫、又差点成为她妹夫,现在还耍着阴谋诡计想做她丈夫的人。”
霍铮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一下,片刻,无奈地转头看向她,开口道:“四月——”
“我真的很同情那位程总。”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铮一路念叨着程延,在四月下了车,踩上结了冰霜的石板路的时候,她真的看到了路的尽头,站着那个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大衣,遮住愈发清瘦的修长身板,唇角没有多少笑意,明明满城的新年气息,他却只剩下繁华落尽后的苍白。
他面前站着一个小萝卜丁,扎着一个马尾正仰着头和他说话,他眉眼淡淡的,像化不开的浓重墨汁。
霍铮拎着满手的东西,四月只是象征性地提溜起一大包糖果,得到了霍铮一个无奈的笑意。
只是那副场景落在别人眼中是怎么样的就未可知了,因为霍铮清楚地看到那位程总唇角的弧度又低落了几分,连眉梢都沾上了几分痛意。
林四月走过去,看到面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思思小朋友,勉为其难地从手里的大礼包里扣出一个果冻递给她。
林思思小朋友看着她的程延哥哥,很有骨气地转过了头,表示不稀罕。
于是林四月就十分自然地收回手,撕开了包装,把那只果冻送到了嘴边,快乐地吸溜了一口。
气得林思思小朋友又委屈又眼馋,一跺脚跑开了。
被留下的程延看着四月,手摩挲着大衣的边角,露出期盼又勉强的无力笑意,对他们说道:“好久不见。”
霍铮闻言,挑了挑眉,刚想寒暄些什么,身旁的女人就咽下了那只果冻,好整以暇地答道:“是挺久的。”
她歪歪头,补充道:“一个多星期没见了,程总真是让人想念得紧。”
她说出口的话,讽刺的意味那么浓重,就差指名道姓说他烦人,他的心却还是荒唐得为她口中的“想念”两个字动了一下。
霍铮弯了弯唇角,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打转,然后适时地提醒四月:“我们该进去了。”
四月于是移开视线,领着霍铮走进大门。
程延就那样被她丢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携着离去的背影,以及四月时不时侧转的脸上露出的温柔笑意。
不是他的。
是别人的。
程延的指尖捏得发白,却清楚地知道无济于事,他定定地在那里站了许久,才抬脚离开。
他穿过花园,一步步地走向那座旧墙。
上面依然刻满了斑驳古老的痕迹,被人一笔一划地许下过心愿。
在此之后的每一天,也仍然有人虔诚地相信着,并祈求着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只是这一次,当程延跟着视线寻找,一点一点地想找到那个熟悉的、稚嫩的、温柔的笔迹,却再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