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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管程延为什么要保护冉祈,他们根本不在意儿子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后冉冉姐的家里赔了两百万,并且被校园暴力长达一年多。
而他的父母,口口声声说着儿子的整个人生被毁掉之后,怀揣着那两百万扬长而去,第二年就用这笔钱送两个小儿子去读了私立学校。
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大三那年,程延准备创业,回了一趟苏州,准备卖掉爷爷的老房子。
老城区里本来就藏不住消息,程延中介的合同还没签好,那对夫妻就找上了门来。
他们哭诉着最近的日子有多么苦,哭诉着对程延的养育之恩。
四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丑态百出,直到这对夫妻开始将矛头转向了她。
他们一口咬定是四月唆使程延卖房子的,认定了四月就是个想要谋夺他们家财产的坏女人。
他们振振有词:“儿啊,你可不能被这种克父母的孤儿骗啊!她说两句好话你就信了她了!她就是想要房子想要钱啊!”
四月有些好笑地听着,甚至缓缓地打了一个哈欠。
程延脸沉得厉害,拉四月的时候手上青筋都爆起:“你先进屋去。”
四月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再次出来的时候,程延一个人坐下沙发上抽烟。
看到四月来,他皱了皱眉头,还是把烟灭了。
四月凑过去,也不在意他一身的烟味,扑进他的怀里,双腿在他的腿上晃荡着:“我真厉害,我都是能蛊惑你的小妖精了!”
程延想把她的脑袋离自己的身体远一点,谁知道没留神被她得了逞。
四月将脸靠在他的胸膛,贴得很紧,甚至能听到他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动。
四月很认真地对他说:“他们不配做你的父母,他们也不是你的家人。”
她仰起头,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但你有我,我是你的家人。”
年轻的她将那些话一字一句说得那么坚定,好像已经决定好了他们的未来。
程延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只是他将手覆在四月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揉压,仿佛那样就能安心许多。
家人。
他们曾是彼此的家人。
只是后来,他们都没能坚守承诺。
……
四月站在落满阳光的窗前,看着那个男人,远远的距离,隔了一整条时间长河。
她甚至有点分不清,这场快要二十年的纠葛中,她究竟身在哪里。
他们在这里相遇,也在这里经历过分离,现在再见面,过去的一切都如同一面打碎的镜子,再也拼不起来。
四月笑笑,看向身边的院长,她抱着阿姨的手臂甩了甩,撅起嘴:“您可真偏心眼,光顾着心疼他,都不喜欢我了。”
林院长嗔怪地看着她,从回忆中走出来,点点她的额头:“胡说八道,我哪里就不心疼你了?”
老院长长舒一口气:“只是这几天看着他,总觉得他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就算是你刚走的时候他也没这样过,现在啊…就好像是所有的指望都没了。”
所有的指望…都没有了吗?
四月的手点在玻璃上,轻轻地划出一个弧度,那是程延的唇角,她手动勾起,宛如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
四月在心底叹口气。
那些年,她真的是很喜欢他呀,喜欢到连他皱了一个眉头都要跟着他难过的。
……
午餐是和小朋友们一起在食堂吃的,四月担心霍铮吃不惯,但是男人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比起出差偏远地区的生活已经好上很多。
今天的午餐都是四月喜欢的菜。
红烧肉、番茄炒饭、香菇炒青菜。
和大学食堂里一样的银灰色餐盘,一格一格的,两个人面对面吃着,身后的小孩子们东张西望窃窃私语着。
霍铮看着想笑,看看她:“你小时候也这样?”
四月看着一屋子的小萝卜丁:“那他们比我差远了,我可是敢大声说话的。”
她话音还没落,有人端着餐盘落在了她的身侧,一碗热汤被推到她的面前。
四月看着熟悉的衣袖花纹,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
他像是没看见,拿了勺子放进汤碗中,对她说道:“喝点热汤润润胃。”
四月没看他的动作,更没看汤碗,她垂着眼挖着餐盘里的饭,引得对面霍铮饶有兴致地看戏,和身边的男人更加落寞地垂下头。
霍铮撑着筷子,慢悠悠地看了一眼他,开口道:“程总…和我女朋友很熟?”
即使早有准备,在听到“女朋友”的三个字的时候,程延的背脊还是难以抑制地僵了一下。
良久,他抬起头,缓缓开口道:“她不是。”
霍铮的手顿了一下,来了兴致:“程总未免太自信了一点,我和四月…”
程延抬起了头,那是霍铮第一次看到他展露锋芒的一面,就好像是一只他以为是狼狗的生物,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变成了一只野狼。
“玉康医院804号房的病人,霍总如果不希望我去打扰她,就请不要再跟我开玩笑。”
“……”
霍铮在那一秒收起了眼里的戏谑,男人难得地带了几分杀伐,片刻,他弯了弯唇角:“是我小瞧程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