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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冷哼一声:“本王就给先生面子,一刻钟,若到了时间之后,廖大人还如此不识时务,休怪本王不客气。”
东方先生恭敬地说:“多谢殿下。”
哼!燕王没说什么,眯起眼,沉眉盯着下方的将士。
东方先生为人和善,立即让士兵搬来椅子,客客气气地说:“侯爷,廖大人受委屈了,您二位请坐。”
许殊在不远处见了,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红白脸可唱得真好。
廖指挥使心里还憋着气,也不相信燕王的人会如此好心,别过头,不搭理东方先生。倒是定北候很好说话的样子,坐到椅子上,笑着说:“谢谢先生,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比不得年轻人,熬了一宿就头晕眼花。”
东方先生微笑着说:“侯爷哪里的话,你当年驰骋沙场,忠君为国,咱大燕的百姓哪个不知道。侯爷如今亦是老当益壮,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都不在话下。”
定北候轻轻摇头,只说:“老了,老了……”
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东方先生知道,这不是一块比廖指挥使更好啃的骨头。看着好说话,实则油盐不进,句句都是推脱,就没一句准话。
但时间紧迫,他们没这么多功夫耗下去。
东方先生坐到定北候对面,平视着他,殷殷劝道:“侯爷年轻时奋战沙场,最是明白,这打仗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今日之事是燕王殿下失礼,但他也是不得已,还请侯爷原谅。请侯爷看在全城老百姓,还有咱们这些大燕好儿郎的份上,行个方便!不然,窝里斗,伤的是我大燕好男儿,毁的是我大燕根基。”
这不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吗?许殊很无语,这位东方先生的口才实在是太好了。他怎么就不劝燕王收手,这不更是皆大欢喜,也不用死人了。
说白了,不过是各为其主,各谋其利罢了,谁也不比谁更高尚,谁也不比谁更卑劣,何必拿站在道德制高点压人。
定北候这样的老人,又不是十几岁的热血愣头青,岂会被他三言两语打动。
果然,定北候老神在在地说:“老了,不中用了,也没几年活头了,管不了事。先生只怕是找错了人。”
他这么说也没错,西大营虽然是掌握在杨家手里,但定北候年事已高,已经卸甲十几年,早不管事,兵权掌握在儿子和心腹手里。
真是油盐不进。东方先生苦笑着说:“侯爷,廖大人,还请两位多替家中小辈、军中将士着想。燕王殿下昨日之举虽然冲动了一些,可这也是无奈之举。那陆氏妖媚后宫,为一己之私,隐瞒陛下病情,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若不制止,这大燕江山恐会落入外戚手中,燕王也是为保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为保黎民安康,才不得不站出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两位当理解。”
这么一番洗白,敢情太子谋反,气死皇帝,扣押重臣及家眷都是在做大无私的好事去了。
不过东方先生显然也清楚,这样的说辞能骗无知百姓,但忽悠不过定北候和廖指挥使这样的老油条。他只不过是给杨家、廖家一个坡下罢了,只要他们点头,大家就能将昨晚的宫变美化包装成正义的。杨家、廖家也不是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而是忠于皇室的肱骨之臣,大燕的功臣。
当然光这还不够,东方先生接着又诱之以利:“定北候一门忠贞,燕王陛下时刻感念,说侯爷便是封国公也不为过。廖大人一心为公,兢兢业业,福泽理应绵延子嗣,世代尊享荣华。还请两位大人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加过安康,认真考虑考虑小人的提议。”
许殊在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个东方先生真是太能说了,黑白颠倒,明明是干坏事硬是被他说得冠冕堂皇的。这威逼利诱一套一套的,多来几次,恐怕没多少人能招架住,毕竟一面是加官进爵,一面是家人遭受凌虐,多少人能承受这样的压力和明晃晃的诱惑呢?
不过定北候和廖指挥使不愧是干大事的,任凭东方先生说得天花乱坠,两人硬是不为所动,都不接他的话,让东方先生唱了个独角戏。
许殊看得是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的是定北候和廖指挥使铮铮铁骨,在威逼利诱之前不为所动。担忧的是,一刻钟是一个时辰的八分之一,平日里觉得很慢,能做很多事,可这个时候,时间溜得飞快。燕王可不是什么好性子,可能是最近几个月的不顺心里积攒了不少郁气,加之昨夜逼宫成功,多年谋划成功,他已经揭下了那张温柔和气仁义的面具,整个人肆无忌惮,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时间一到,定北候和廖指挥使若还不点头,他肯定不会手软,届时两家的人轻则吃苦头,重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尽折磨。
许殊有些心焦,忍不住悄悄往远处看了一眼,这薛家军怎么还没到。
而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到了,燕王丢下沙漏,站起身:“东方先生,一刻钟已到,看来你的劝说失败了,这两个老东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动手!”
话音刚落,士兵的刀马上落了下来,一只血淋淋的手掉到了地上,廖思思惊恐万分,哭泣着大喊:“娘,娘,娘……”
廖夫人惨叫一声,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见状廖指挥使目眦欲裂,双目暴凸,使劲儿想挣开捆在身上的绳子往廖夫人奔去,但被两个士兵给拽住了,他气得双目赤红,破口大骂:“连奕小儿,老子与你不共戴天,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对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