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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锐利地目光轻轻从二人身上扫过:“今日本官找你们前来,是为了商量炭价一事。如今市面上的炭已长到了两文钱一斤,许多百姓都用不起,而本官听说尔等在卖给朝廷官员和本地大户却是一文钱一斤,可有此事?”
许殊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下意识地看向贾林。
贾林连忙起身,诚惶诚恐地说:“大人,还有这等事?小民完全不知。”
胡大人眯起眼,声音带上了些许嘲讽:“齐夫人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许殊垂眸,福身行礼道:“大人,民妇确实不知。”
“哼,好个一问三不知。”胡大人大怒,“北地一文钱能买好几斤炭,到了这南边,涨了十倍有余!尔等,只考虑自己的钱袋子,丝毫不顾当地百姓的死活,其心可诛!”
贾林赶紧拱手说:“大人,小民确实不知此事,待小民查清楚了,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许殊也道:“大人,此间小事皆是由下面的管事打理,民妇确实不清楚,请大人宽限几日,民妇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的说辞大同小异,落在胡大人耳朵里,无疑是他们都在推卸责任。
胡大人极为生气:“好,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是吧?很好,那本官给你们三天,三天后,本官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这个事虽说商家有恶意哄抬价格的嫌疑,但朝廷并无相关的律法,胡大人也不好处理二人,只能给他们一些警告。
两人皆表示:“谢大人,咱们马上就回去查清楚,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胡大人挥了挥手,连话都不想跟他们俩说。
许殊和贾林皆一脸苦相地出了衙门。
见没了官府的人,贾林问许殊:“齐夫人,此事你怎么看?”
许殊苦笑了一下,按着头皮说:“贾老爷,实不相瞒,此前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胡大人骤然发难,我脑子都懵了。这……哎,贾老爷,你说两文钱一斤的炭真的很贵吗?感觉也要不了多少银钱啊,一吊钱都能买五百斤的炭,得装一车吧!”
许殊来了一招何不食肉糜,成功地迷惑住了贾林。
贾林笑呵呵地说:“对啊,齐夫人所言有理,一两银子可以买好几百斤炭了,哪里贵了?哎,这些个穷鬼,也不知是哪个跟咱们不对付的将此事告到了胡大人面前,定然是看不得咱们两家好,故意在胡大人面前给咱们上眼药。”
为避免许殊怀疑,贾林直接将这事往私人恩怨上扯,转移许殊关注的重点。
许殊果然上当,附和道:“没错,要让我揪出这个小人,定绕不了他!”
“若齐夫人知道了是何人,知会贾某一声。”贾林顺着许殊的话说了一声,然后拱手道,“齐夫人,贾某便先告辞了!”
许殊知道,他肯定是要回去通知他的同伙,大家商量着想什么办法能糊弄过胡大人,又不让她警觉。
她苦笑着说:“贾老爷再会,我也要回去收拾这烂摊子,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双方各自上了马车,驶出没多远便分了道,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马车走到齐家的成衣铺子前,许殊让马车停下,拉上了防风的帽子,低垂头下了马车进了铺子里,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上了马车,重新回到了齐府。
而成衣铺子的后门,一个戴着深色帽子,披着大氅的妇人悄悄出门,直奔府衙。
胡大人跟詹师爷还在讨论玉州城的富商大户太过贪婪一事,忽闻下人来报:“胡大人,詹师爷,齐夫人在外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许殊为何会才去又复返。
沉吟片刻,胡大人说:“让她进来!”
等许殊进门,两人马上发现了她的变化,不过两刻多钟的时间,根本不够从府衙到齐家一个来回,许殊竟换了身衣服,而且没带任何仆从,一个人来的。
联系着她先前明明有机会说话,却不肯说,非要走了之后又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绕回来见他们,胡大人和詹师爷马上猜到了缘由,许殊是为了避开贾林。
莫非她知道些什么,还跟贾林有关?
胡大人的神色郑重了许多,对许殊道:“齐夫人可是有话要讲?”
许殊从袖袋里掏出齐管家调查来的情况,让衙役交给他们过目:“胡大人,詹师爷,实不相瞒,玉州城炭价极贵一事,民妇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当时便让管家派人去查了查此事,不查不知道,以前玉州城的炭供应一直很稳定,十几年前,一文钱能买好几斤炭,大约在七八年前,开始传出北方炭少不易采这样的流言,然后炭的价格也一路高升。五年前,开始出现城中大户和普通百姓用的炭两个价的情况。这是民妇调查来的情况,请两位大人定夺!”
胡大人看完之后,脸色大变:“一派胡言,北地炭价多年未有大的波动,炭少不易采这话从何而来!”
其实这就是欺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出不了一趟远门,不了解采矿的情况。而且即便有个别普通人发现,又能如何?
许殊又说:“据民妇了解,目前城中百姓多用木柴,炭的使用量逐年降低。若是为暴利,如此一来,四家囤积的炭卖不出去,长年累月堆积在仓库,反倒是沉重的负担。可民妇也从未听说过仓库不够用这情况,还请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