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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的话被人打断,霍司奕蹙着眉,低下了眼睛。
酝酿了有一会儿,终于重新做好准备再问时,目光却落在了温诺柔握起的右手上。
霍司奕这才注意到她从坐下后好像就一直没有抬起头正眼看自己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语调:“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凑巧才会来这个地方。”
紧张?
温诺柔看了眼自己已经握的发白的指尖,感受着手心里沁满了汗珠。
意识到的时候,缓缓松开手,手心里已经有四个很深的指印。
她的有些愣住,过了会儿将右手抬起来摸在眉心上,试图将它抹平,语气有些焦躁:“我没有紧张,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显然遇到他对此时的温诺柔来说,实在算不得是好事。
霍司奕像是没有听懂似地问: “稍后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她想也不想地回说:“不必了,我们不顺路。”
霍司奕的眉心控制不住的一跳。
她过去从没有拒绝过自己。
何况是这样一眼便知不想跟自己有任何交集的拒绝。
……
温诺柔吃饭比较慢,周围比她晚来的都已经吃完走掉,她却还没有放下碗勺。
早茶店里只剩下稀稀两两的人,霍司奕像是不需要上班似的,一直到她走都没有离开位子。
店里的服务生还是个大学生,只是趁着暑假来这里打暑假工,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恭敬又有礼貌,走的时候还嘱咐她一路小心。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门发出了一声闷哼。
不知不觉外面太阳已经很高。
朝阳斜落,打在身上,不似早晨的清凉,带着些燥热。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消息,想必等会儿还是要再上去一趟。
正想着,手已经动作了起来,指尖放在池隽的电话号码上,刚刚拨过去,听筒里便传来缓慢又绵长的嘟嘟声。
她满心都牵挂着手机另一端,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玻璃门又被打开的声音。
“温诺柔。”
她反射性的回头去望,迎着光,阳光刺眼的很,她眯着眼,听那个人问:“我们不是朋友了,对吧。”
她顿了一下,嘟嘟声过后,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被挂断。
温诺柔终于看清了那个人,还是霍司奕。
她的双臂垂在身侧,眉心逐渐皱起一个不悦的弧度。
目光触及到霍司奕严肃的表情,温诺柔平淡地问:“霍总,您有没有洗过碗。”
他不解的顿在原地,听温诺柔说:“洗碗的时候水龙头的水太大是在浪费水,水太小,又怕冲不干净泡沫。所谓爱情也是这样,爱得太深就是浪费感情,爱的太浅还不如没有。”
霍司奕的眼皮微跳,温诺柔指了指他的手背:“你曾弄丢了自己心爱的手表,开始你会用一天的时间去寻找,可即便急的满头大汗都找不到,第二天你只用了半天去找,仍然没有找到,第三天第四天……最后你疲于寻找,她却在某个时候突然蹦了出来。”
“只是那时候你又有了新的喜欢的手表,至于曾失而复得那一块,就永远的沉睡在了陈列柜里。你最终会发现,你并不是非某块手表不可,只是不习惯失去的滋味。”
……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笑,露出了两个人自从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
“抱歉霍总,职业病又犯了。其实我要说的话很简单,答案,也很简单。”
“这世上的一些东西,并不是丢失了就一定会被找到,也并不是说失而复得后就一定会珍惜。”
“我以为我们在那种情况下分手,即便彼此不说也总该明白,怎么可能还奢望以后继续做朋友。”
霍司奕凝望着她,久久才移开视线。
仍旧是再遇时的那句话:“你真的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温诺柔松开了眉,像是真的放下似的,“何况是三年。”
“听闻霍总马上要结婚,新娘很得你家人的喜爱,我在这里提前祝贺你。”
霍司奕蹙了眉刚要开口解释,温诺柔却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接着说:“巧的是我马上也要订婚,为了彼此的另一半着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再有瓜葛与来往的好。”
“尤其是像今天这样,不凑巧的偶遇。”
这是什么意思,温诺柔的话信息量太大,有一瞬间霍司奕根本无法反映。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声音也不自觉沉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以后见到你也当做没有见到。”
温诺柔笑笑:“霍总很聪明,我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眉眼间依旧冷淡。
即便当了老师,学着察言观色,温诺柔却还是看不懂霍司奕的想法。
只是她决定要走时,终于听到身后的人平静地问:“那他对你好吗。”
她笑了一声,有些残忍地说:“有最不好的摆在那里比着,应该算是很好的了吧。”
那时候,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醒来的时候,每次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未让霍司奕做过取舍,或许她深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会被抛弃的那一个。
唯一一次,她执拗的想要知道自己在霍司奕心目中的重量,可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