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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没多久,两个孩子便都坐到了谢清平身边。
初时,谢清平不敢让他们靠着自己坐,只道,“我也不太认识。”
“就把你知道的告诉他们。”殷夜笑了笑。
船舱空间狭小,虽路途不远,但这样小半时辰委身坐着,她腰间疼的受不住,实在难以和他们谈笑,只想歇一歇。
谢清平初时观她神色,确实真心让孩子来这边坐,没有异样,便稍稍安心同他们讲着外头景物。但他讲得并不好,孩子听得没什么意思。未几便也失了兴致,不再黏着他,只坐在一处两人玩着。
谢清平虽不舍,却也才真松下一口气。
一个母亲独自养大的孩子,转眼便被哄到自己手里。
为人母,都会失落的。
他能看看她,看看他们,便很好了。
殷夜有些虚弱地抬眸,柔和的面容上有真实的笑意,比划道,“方才,我想说,寻个时间,告诉他们,你是……”
然话未说完,船猛地晃起,一时间诸人皆吓了一跳。
“久久!”谢清平见她跌下,只一把接过。
“阿娘——”
“阿娘——”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谢清平还未扶住殷夜,船便又一次晃荡,两个在舱口玩闹的孩子一下滑出舱外。
殷夜闻声望去,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那一刻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便甩开了谢清平的桎梏,追着孩子奔向舱外。
“久久!”
谢清平眼见手中一截披帛滑离,瞬间跃出舱口,将殷夜来回推入舱内,
“妹妹……谢大人,晚晚落水了!”相比殷夜失了神志,被她紧搂在怀里的男孩,除了急切,尚自清醒。
“叔父,我去!”谢晗一把拽住谢清平,纵身跃入河中。
深秋起大风,方才引得河水翻腾。从风起到风息,不过转眼间。
谢晗带着孩子从水面跃出的时候,亦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谢清平接过孩子,就地控水,施针刺指,点按穴道。他学有所成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动手流畅过。未几,孩子一声呛咳,“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方喘出一口气,只脱了外袍,将她裹在怀中。
*
“久久,晚晚回来了,没事了。”谢清平将孩子抱给她看。
殷夜却没什么反应。
“久久!”谢清平又唤了遍,然除了她将朗儿抱得更紧些,她垂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久久——”谢清平腾出一只手,扶起她面庞,只见她眼神呆滞,接上他眸光,却是死死盯着他。
“久久,你抱一抱孩子,她没有伤到,最多会染一些风寒,不碍事的。”
谢清平将晚晚抱给殷夜,又示意小公主唤她。
“阿娘,抱抱!”小公主在秋日的河水里泡了一遭,此刻还打着寒颤。
“阿娘!”朗儿也唤她。
殷夜却始终没有回应,只退身离他抚面的掌心。
她望着谢清平,眼中又恨又惧,最后却是重新低了头。
谢清平似是反应过来,只抱起孩子,挨着她坐下,拨下一只搂在朗儿背上的手,拢在掌心握住,“我、你离我最近,我自然先扶了你。”
“我怎么可能不救他们!”
殷夜终于有了点反应,挣开被他拢住的手,冲他摇头,比划道,“便是他们离你远,也请你先救他们。”
“我不要你救,只求你救救他们!”
晚晚落水前,她原是两次想说,找个时间告诉孩子们,他的身份。
她想,那晚他的沉默,当是默认了师门的说法。
他们说得也没什么错。
可是,她人母,到头来终不能坦然接受孩子离她而去。
即便这两日中还有一刻倔强和气性,不想亲口说出他是他们父亲。然,眼见孩子鲜活而康健的模样,她觉得低一低头也没什么。
尤其是此时此刻里,她腰间本就生疼,这一番折腾下来,此刻回神,便彻彻底底击溃了她的理智和仅剩的一点傲气。
她松开朗儿,冲他温柔而慈爱地笑,示意他自己做好。然后忍着腰间的疼痛,将自己挪得离谢清平稍远些。
认认真真道,“我有话和你说。”
做完这个手语,她甚至从他怀中接过了小公主,咬牙将她抱在兄长身边,回身的时候她后背已经生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她深吸了口气,坐下身时,面上攒了些笑意。
“久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清平拉过她手腕。
“没有!”殷夜抽开,比划道……
然,她一个字都没做处理,眼前便开始发黑,整个人往前倾去。
“久久……”眼见她连着唇瓣都发白,两眼就要合上去,谢清平扶住她急唤了一声。
“疼……”殷夜张合着唇口,疲惫地睁开双眼,抽出被他把脉的手,拉着他往自己腰间按去,她实在撑不住了。
“怎么个疼法?”谢清平将她横卧在座塌上,换了个姿势抱她,好让自己在腰间施力更顺手些。
他搭了脉,脉象是正常的,辨不出病因,“以往有过吗?”
殷夜红着眼点点头,攥着他衣襟靠去。腰间针扎一样疼,她说不了话,也没有抬手比划的力气。
只咬唇,艰难地喘息着。
“阿娘,一到阴雨天都会腰疼。”朗儿跑过来帮忙按着,出来时,侧君说了好几遍的,车马一路,要阿娘记得的少抱我们,不得久坐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