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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被呛的哑口无言,作势起身要逼近闻清。
闻清却将不知何时摁好的110手机界面举到了他眼前。
她指腹虚虚悬在拨通按键上,一脸平静地说:“你要是敢再靠近一步的话,我立马报警说你猥|亵未成年。至于你跟我妈——”
她扯扯嘴角,“露水情缘,我且看她对你能有多久兴趣。”
“……”
方浩面色难看地离开。
外面雨势更大了,霹劈啪啪砸在玻璃窗上,落下一个个痕迹。
如同魑魅魍魉留下的抓痕。
伴随着一道响彻云霄的雷声,昏暗晦涩的天色乍白。
闻清脱力地撑在书桌上,闪电照亮了她同样惨白的脸。
早上闻清起来的时候,看见外面依旧还在下雨。
没完没了了似的,风也大。
闻清起床,草草用凉水冲了把脸。她收拾东西正要离开,却听到姜艳房间传来尖锐的说话声。
凑近一听,是姜艳在打电话。
她又是哭又是骂,偶尔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
闻清一开始不明白她大清早又在发什么疯,直到那声“方浩”瞬间让她大概明白了事情原由。
她犹豫了下,推开卧室门。
姜艳刚挂断电话,素净的脸上濡满泪痕,看着倒是比平时少了几分张扬与凌厉,多了些许脆弱。
见是闻清,她直接赤着脚大步上前,朝她脸上来了一巴掌。
闻清下意识抓着她的手,拧眉问道:“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
姜艳吼道:“闻清我问你,昨晚你到底跟方浩说了什么?”
闻清松开她的手,抿唇反问:“他跟你怎么说的。”
姜艳懒得跟她浪费口舌,只是冷冷道:“气跑方浩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找男人碍着你什么事了?”
闻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半晌,“你找的男人,是我后爸。”
“后爸怎么了?我跟你亲爸早离婚了,现在他又被人撞死,难不成还指望我给他守一辈子活寡?”
“……”
闻清呼吸一窒。
虽然心中无数次跟自己讲过这个事情,可没有一次像今天从姜艳口中说出来,这么让她觉得窒息。
姜艳觉得她这副哭丧脸太倒胃口,嫌恶地点了根烟。
须臾,想起什么,忽然从包里拿出张银行卡递给闻清。
闻清一愣,“这是……”
姜艳不答反问:“你们学校上个星期不是刚考了试?”
听姜艳担心自己的学习,闻清表情缓和了些。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又生生将她打入无边地狱。
“入学前芳芳就跟我说了,你们学校每次考试后,都会按照排名给成绩好的学生发放奖学金。今后你的奖学金,就打在这张卡上。”
闻清脑子嗡的一下,眼神空洞地低头看着这张银行卡。
良久,干涩道:“所以那天早上…你关心我考试…”
姜艳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讥诮地扯了扯嘴角。
“关心你的考试?”
“闻清,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
惊雷轰隆,闪电银蛇般翻涌在黑压压的墨云之间。
明明才七点多,天色暗沉的像是迟暮傍晚,压抑的人心惶惶。
闻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家门去上学的。
她就知道,刚开门的一刹,狂风从楼梯开着的窗户呼啸而来,险些将她刚打开的门又给吹关上。
小区的老式喇叭沙哑提醒着居民用户:台风来临,减少出门。
但闻清现在什么都听不到。
她耳朵嗡嗡的,只勉强能听到鬼魅哭泣似的风声。
以及——
现在风好大,呼呼地吹,刮在眼睛上,刀子剜似的生疼。
闻清没预兆地红了眼。
她艰难地抱着书包下楼,刚撑着伞走出单元楼,没过一分钟,脆弱的伞面就被掀飞,她瘦弱的小身子也禁受不住地一下子摔倒在地。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股脑濡湿了她的脸。
闻清仰头望着天,觉得非常疑惑。
既然姜艳这么讨厌她,为什么在她爸爸去世后把她接到身边?
如果不喜欢,干什么一开始要给她希望和错觉?
如果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局面的话,她当初就是死,也不会听爷爷奶奶的话,离开姜山来到这。
如果早知道的话,她才不要…才不要过来…
狂风暴雨中,闻清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高楼林立,大树成荫。
只有闻清是形单影只的一个。
台风天气的原因,外面除了美团外卖黄澄澄的倔强身影,鲜少能看得到人。
不仅如此,马路上的车子也比平时少了许多,包括公交车。
许久,闻清平时乘坐上学的那辆公交车才缓缓驶来。
公交车的机械门忽地打开,狂风夹杂着暴雨如厉鬼般争先恐后地倒灌进这一方封闭的空间。
司机咒骂一声,转头,就见一个一个全身校服湿透,仿若行尸走肉的年轻女孩踏进公交车。
他一怔,刚想说什么,女孩就已经失魂落魄地刷了公交卡,走到后门,抓着扶手呆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