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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开始,你好像就一直不太开心,”祝也边看课本边说,剩下半句有点莫名的别扭,她假装找书让自己忙起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她又补一句,像是在加强上一句的肯定语气。但比起安慰周许望,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周许望没做声,没由来地有点想笑。他确实心情不好,因为周奶奶前几天查出了肺癌恶化,在进行靶向治疗。老人家没说什么,但周许望周末在医院陪床两天,看亲奶奶饱受病痛折磨,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他没跟谁提过,眼下却有了点开口的欲望,周许望言简意赅:“我奶奶,肺癌。”
祝也惊讶,下意识说:“对不起。”
作为同学兼同桌,祝也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便措辞道:“人都会老,都会有这一天,你不要太难过了。”
她在说什么东西!
祝也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天当然越晚来越好,只是没有办法,肺癌已经发生了,尽量让奶奶保持一个开心的心态去治疗吧……”
可是生了病,还那么痛苦,怎么可能轻易开心得起来?
祝也闭上嘴,又蹙起眉,觉得自己的话又二次伤害了周许望。
在癌症面前,不管是什么安慰都无力又空洞。最后,她又说了个“对不起”。
周许望看向祝也,她满脸上挂着想说点什么,却又口才有限、无能为力的歉意,甚至还有些自责。
他没忍住低下头笑:“又不是你让老太太肺癌的,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祝也只是觉得,周许望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应该替他分担一些痛苦,却没能做到,所以觉得很抱歉。
最后,祝也摸出最后一颗留给自己的椰子糖,给了周许望。吃点甜的,总会开心一点,她有经验。
周许望握着那两颗椰子糖,静静的,半晌没说话。
祝也目光重新落回纸上,还没写两个字,听到一声笑的气声,她转过头看,周许望唇边漫上了点笑意,很淡,却很真诚。
他剥开一颗椰子糖丢进嘴里,舌尖一搅,腮帮鼓起一边:“谢谢了,很甜。”
甜腻的椰香弥漫口腔,他不喜欢气味太浓的东西,不过,周许望说:“心情好像确实好了点。”
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肯定了,祝也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露出个笑。
这也是两人当同桌以来,周许望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由内而外的笑。
灯光投下,她嘴角梨涡很浅,眼睛轻易弯出了月亮的弧度,眼珠像被水冲洗过的琥珀石,浅棕色,水亮的。
一阵风过,窗外那棵桂花树枝摇叶晃,分寸大乱,风停后,又回归原位,悄然无声。
周许望喉结轻滚了下,收回眼神,忽然想起打球的时候,其他男生夸祝也长得漂亮的话。
他不是没有见过比祝也更好看的人,但在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漂亮。
第4章 不叫你男朋友来接你?
然而这一切,都落入了在后门探出半个脑袋的夏韫眼里。他倒没想到早恋那么远,这才开学一个星期,不至于进度拉得这么快。
但是!
作为班上的第一和第二,不在学习上做表率就算了,还带头讲小话,还得了!
夏韫踱步过去,准备敲打敲打两人,不能仗着自己成绩好,就恃宠而骄了。
而周许望先看到了他,半点没慌,从容起身道:“是我在讲话,她就听着,我站出去。”
他这么一说,既撇清了祝也,又帮夏韫在新班级里立了规矩:不守纪律,成绩再好也要挨罚。
祝也懵了,她背对着后门,压根不知道夏韫过来了,这会儿才看到他。
夏韫也懵了片刻,心想这小子还挺有担当,然后拾起老师架子,冷酷地朝外扬扬下巴:“外边站着去。”
周许望睡清醒了,心情也好了,抄起还没写完的数学作业往外走。顶着全班的目光,背影落落坦荡,不像是去罚站,更像是他自己坐累了,想出去站站。
然而周许望地儿都还没站热,就看到后门又出来一道影子,他抬头看,是祝也。
“你怎么出来了?”他问。
祝也说:“罚站,晚自习说话了。”
她只是觉得自己确实说话了,并不是周许望口中的“只听着”。再者是她先有动作,周许望才说的话,她责任还更大。
祝也快速适应了走廊的环境,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心无旁骛地做起了题。
周许望却停下了笔,半晌,漫不经心地问:“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叫周许望,你呢,为什么叫‘祝也’?”
祝也笔没停,说话时声音温和,跟她拒人十万八千里的冷美人长相大相径庭。
“‘祝’是因为我爸姓祝。”
周许望点头:“你不说确实很难想到。”
祝也笔尖一停,后知后觉,自己“跟爸姓”这个解释似乎是有点多余了。发现他在笑,她紧了紧笔。
周许望说:“‘也’呢?”
祝也答:“改过名,说是能转运。”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具体含义。
“曾用名叫什么?”
祝也说了四个字,周许望难以置信地复述一遍:“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