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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寂静无声。
白苏这个名字,很多年没人提了。他们都清楚,是闻怀白的禁忌。
满包厢只剩下酒与酒面面相觑。
良久,闻怀白伸手把照片拿回来,都看得出来,他脸色更沉。
“真没心思,下次吧。”闻怀白把照片收进钱夹,钱夹干脆拿在手里,躬身把外套搭在手肘,动作利落出了门。
众人看向那说话的人,有些无奈,“你好端端的,说白苏姐干嘛?”
那人自打嘴巴,也是喝了几杯,有点上头,一时忘了。
“这怎么办啊,皓哥?”又看向许皓求助。
许皓叹了声,拿过瓶酒,两三口猛地喝完,“凉拌呗,过几天就好了。”他放下酒瓶,烦躁地看了眼他们,“自己玩吧。”
许皓追上闻怀白,殷勤道:“二哥,我送你回去吧。”
闻怀白说:“不用,你跟他们玩儿吧。”
许皓自然不能够啊,“别介,我不是你老妈子嘛,这肯定得安全送你这个伤患回家啊。”
闻怀白没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下了停车场。闻怀白自顾自上了副驾驶,关门的动作近乎摔,看得许皓心疼肉跳,这车他刚买没多久呢。
看了眼闻怀白的脸色,又把话咽下去。“二哥,你不是真的吧?”
闻怀白瞪他一眼,许皓赶紧闭了嘴。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也没什么可气的,除了气自己。
果然不该再想,往事就得如风,做了决定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
他低头打开钱夹,把那张照片取出来,照片上的闻雪时绷着脸,看着镜头有些不情愿。
闻怀白抬手,把照片从车窗外扔出去,“开车。”
许皓瞠目结舌,“哥……”
又收到闻怀白的瞪眼,只好照做。
车开出停车场,往闻怀白家的方向去。车内只有沉默扼住咽喉,许皓知道他心情不佳,不想触他霉头,就这么安静地做个司机。
手机里源源不断的有新消息,把闻雪时的对话框冲到很后面,他看着手机屏幕,狠狠心拉黑了。
*
晚上吃饭,姜佳云不会做,请的阿姨做的。分明不久之前他们才爆发过那么激烈的争吵,坐在饭桌上的时候,又是一对恩爱夫妻。姜佳云还给闻悯夹菜,闻悯也接受了。
闻雪时略微皱眉,为这千疮百孔的表面幸福感到可笑。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她扒拉了几口,礼貌说:“我吃好了。”
闻悯说了句:“吃好了啊,那去学习吧。”
好像也不全是成年人的世界,她也一样虚伪,不会对闻悯表现出厌恶,即便他把自己评价得像个低贱的婊|子。
回到房间里,坐下发了很久的呆,才如梦初醒地拿出手机,去看消息。
鬼使神差点开闻怀白的消息,还是自己那一条,孤零零的,像个孤魂野鬼。
她打出几个字:借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删删改改,磨蹭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没发出去。意图熄灭屏幕的时候,却意外点到发送。
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手都在颤抖着,重新点开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
——你已被对方拉黑。
第14章 朋友 五天认识的人,五十天总可以变成……
仙人掌变得枯黄,好像要死了,闻雪时用手指拨弄过刺,陷入走神。她明明查过怎么养仙人掌,浇水也好,晒太阳也罢,通通按照教程。可是它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败下去,从一开始的微微发黄,变成现在的颓势难挽,似乎明天就要死去。
有些事情就是无可拯救吗?即便付出了努力,严格按照教程,也还是无可拯救吗?
程煜已经观察她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我妈妈很会养植物,我可以请她帮你救活它。”他看闻雪时这一连半个月都对这盆仙人掌倾注了很多心血。
闻雪时被刺扎到,疼痛从指尖传来,她抬头,看着程煜的眼睛,说话的时候有些迟缓。
“谢谢。”其实脑子里想说不用了,死了就死了,两句话在打架,所以说得很迟钝。
程煜笑起来,很阳光,“不客气,那你放学的时候把它给我,等它养活了,我再还给你。”
“好。”闻雪时答应。
上课铃声铃铃铃地响起,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闻雪时机械地从课桌里拿出这一堂课的课本。
已经半个月了,闻怀白走了的时间,已经比他们在一块的时间还要多得多。
那天他把闻雪时的微信拉黑之后,就像切断了风筝的线,再没有过联系。
如果那条红色裙子、那几张一百块钱、那张银行卡还有那盆仙人掌都不存在的话,闻雪时就会相信,她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他是救世主,救苦救难救闻雪时。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梦境,她很快就会忘却。
但是每一次一回到那儿,打开衣柜门,她就会知道,她没有做过这场梦。没做过的梦怎么会醒?
老师第三次叫闻雪时,已经很生气,面色铁青,“你来读一遍。”
她全然没听课,茫然低头,看见前座的程煜把课本往下倾斜,划线的部分跃入眼帘。
她照本宣科,完成任务。
如果有下一次,她一定要告诉闻怀白,我他妈不图你的臭钱,我也不需要你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