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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手指擦完了,宗元嘉终于愿意让岑意言把手缩回去。
岑意言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还是觉得太羞耻了, 扭头往书房外走,丢下了一句“书房里有些闷热, 我先出去透透气”。
青衣匆忙跟上, 好奇道:“太后娘娘, 您脸上怎么这么红, 是发烧了吗?”
宗元嘉在书房里就听见她色厉内荏地喊了句“没有!”,不禁失笑。
他把那张纸收了起来, 妥帖放好,唤来安远:“今日就到这儿吧,你把东西收拾一下, 咱们回去。”
安远犹犹豫豫,小声问道:“不不……不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吗?”
宗元嘉摇了摇头:“她今日定是不愿意见我了。”
不过他也不遗憾——谁昨天撩得那么起劲的!
不反撩回来他还是宗元嘉吗!
隔天,岑意言刚用完午膳,宗元嘉又踩着点到了。
听到通报,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昨天那副画,感觉自己一阵心梗。
什么商量政务,宗元嘉这人就是想以商量政务为借口搞办公室恋情罢了!
她想了想,跟青衣道:“先让人把督主带到书房,我稍后便去。”
“你遣人去问问圣上在何处,下午可有空。”
“宗督主和我商量的都是朝中要事,把圣上叫来,也好让他跟着学一学。”
“是。”
于是宗元嘉在书房里左等右等,就等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那个小的矮矮胖胖的,即便春天了还裹着厚厚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小企鹅,见到他还挺开心:“督主!你在母后这里啊!”
“圣上,您怎么来了?”
“母后叫朕来跟在你们俩后头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宗元嘉:“……”
大意了,让这个萝卜头掺了一脚进来。
肯定是岑意言故意叫的,就是想要他骚不起来。
接下来一个时辰,宗元嘉脸更黑了。
他和岑意言讨论政务的时候,岑意言一直耐心引导着这个小萝卜头,他若是能答出来,就使劲夸他,甚至还会捏捏他的小脸蛋;他若是答不出来,还能得到岑意言的暖心安慰,甚至会被岑意言安抚性地摸摸头!
宗元嘉酸溜溜地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和毛茸茸的头顶,心里的酸气儿若是化成实质,能把木质屋顶都给腐蚀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提议道:“听太傅说,圣上的算术学得不错,不如我出道题来考考您?”
小萝卜头骄傲地挺了挺胸:“好啊,我肯定能做出来!太傅布置的所有题目我都能答对呢!”
宗元嘉拎了张纸出来,埋头唰唰唰写了三行字,递给了小萝卜头。
岑意言探头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道类似于鸡兔同笼的小学奥数题。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宗元嘉一眼,低声嫌弃道:“你做个人吧,小孩子都欺负。”
然后跟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小包子道:“圣上别做这道题了,督主不知道您的学习进度,出了道您没学过的题目。”
“啊,这样吗?”小包子松了口气,“我还道怎么做不出来。”
“您才七岁,学的算术有限,这道题做不出来很正常。”
宗元嘉不服,在现实世界里,他六七岁的时候,做一道小学数学竞赛题,可是绰绰有余:“人外有人,想当年我七岁的时候……”
岑意言抢先道:“宗督主幼时家境穷苦,没人教他识字算术,他七岁的时候家乡闹灾荒,他父母养不起他,于是把他卖到了宫里当太监,那个时候他还一个字都不认得呢。”
她说的却是这个小世界里宗元嘉的身世。
“圣上您基础比他好,以后一定比他还厉害。”
宗元嘉:“……”
小包子闻言面露同情,两颗给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盈着一层水雾,像是两块易碎的黑水晶。
他安抚地拍了拍宗元嘉的手,叹息一声:“朕从小锦衣玉食,竟不知道民间还有百姓生活得这样穷苦,是朕狭隘了。”
“督主,苦了你了。”
说完,他又想了想,还煞有介事地唤来了徐公公,吩咐道:“督主今日忙于政务,确实辛苦,给督主赏前朝孤本十册、珍稀药材十份!”
收买人心的帝王手段用得十分得溜。
宗元嘉:“……”
岑意言在小皇帝背后偷笑。
青衣难得看见岑意言露出这样由心而发的笑容,因此多瞅了两眼,心里叹息——这场景多和谐啊,像是一家三口。
若是她们太后娘娘当初没有进宫,而是嫁入了大楚京城任何一位官员家中为妻,那这样的场景一定很常见。太后娘娘也不用一直囿于深宫,郁郁寡欢了。
可惜,她嫁给了先帝。
这朵当时容色冠绝盛京的娇花,还没等到人呵护,便被迫长成了一棵能够庇佑当今圣上的参天大树。
今岁的科举殿试很快开展,在三位内阁大臣、宗元嘉、岑意言的建议下,小皇帝楚烨钦点了状、榜眼和探花,其余按照阅卷成绩排名,名单公示出去,科举也算是完美落幕了。
接下来,便是三月春猎。
按照惯例,大楚皇室并朝臣都会去京郊皇家猎场待个一旬,骑马狩猎,放松身心。
宗元嘉之前还天天往慈宁宫跑,频繁到连青衣都在岑意言面前犯嘀咕,不懂为什么督主一直拉着自家太后娘娘讨论政务,是何居心;不过宗元嘉听说有春猎这回事,来的次数便直线下降,又开始往练武场跑,锻炼骑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