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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弦目光微微闪动,似有话说,可不知想到什么,又缓缓收敛。
姜暖暖踩着小步子慢吞吞爬上姜弦的腿,看着卫砚道:“叔叔,那我师父怎么不来?”
卫砚心里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问问王爷了。
虽说王爷不愿让他多说话,可是他这做属下的,实在不能看着自己的主子再变回一个只知道待在军营的行尸走肉。
卫砚道:“回小主子,王爷他三日前受了伤。”
姜弦逗弄姜暖暖的手忽的一僵。
三日前,她见陈淮的时候还是好好地,那陈淮是怎么受的伤?
她余光微微瞥向卫砚,心里就有了计较。
姜暖暖摇摇姜弦的衣袖,有些可怜巴巴:“娘亲,师父受伤了,暖暖想去看看。”
姜弦摩挲着姜暖暖的头,让卫砚退了下去。
“暖暖想去看师父?”
姜暖暖点点头,搓着自己的小手帕,软软道:“暖暖想,而且,暖暖知道娘亲也想。”
姜弦忽的想起姬敏清在临尘山上同她说的话:
在陈淮心里,至少她要更加珍贵。
这些得要他证明和抉择。
所以,陈淮的伤,是他的抉择吗?
姜弦侧过头,摸着姜暖暖的头发:“暖暖想让他做爹爹吗?”
姜暖暖咬着唇,有些羞怯。
她周边的孩子都有爹爹,她自然也想要爹爹。
只是——
姜暖暖折身抱紧了姜弦:“暖暖最喜欢娘亲,爹爹是娘亲的夫君,需得娘亲喜欢才行。”
姜弦眉眼弯成月牙。
每次和暖暖说话,她总是让她的心湿.漉.漉的,像是被灵泉的水洗过一样。
姜弦抱着姜暖暖,“那我们再等一段时间,在重阳节去见爹爹。”
姜暖暖扬起笑脸,满是满足的窝进了姜弦的怀里。
九九重阳,踏秋之节。
只是今年的临尘,刚刚经历一次大战,临尘的百姓也实在不愿意这时候去临尘山讨“吉祥”,故而都是在家里摆满菊.花。
姜弦一早就得了萧向忱的请柬,正到辰时,便和姜暖暖一起出了门。
姜暖暖今日格外开心,特地穿了自己最为喜欢的水蓝色绣云月纹的裙子,乐呵呵地左右张望着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等到了岭南大营,数万秋菊摆在营内,明灿灿地铺陈一地。各营将士整齐划一,坐在广袤的山麓下、气势恢宏。
姜暖暖被这个场景震撼到合不拢嘴,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脸,十分可爱。
卫砚把姜弦引到高台上,萧向忱便要过了暖暖,抱着她去了主座。
暖暖天生讨人喜欢,不一会儿萧向忱就已经萌生了收个干女儿的想法。
他由着姜暖暖抓着他腰间的匕首,摆来摆去,直到仪式快开始也毫不在意。
姜弦不是暖暖,没有那么爱玩。
她来时便环顾四周,竟然发现无论是哪个阵营,都没有陈淮。
按道理,仪式开始时,陈淮作为仅次于萧向忱这个皇子的人,不应该不出现,可现在,高台之上,甚至没有陈淮的位置。
她微微蹙了下眉。
萧向忱适时瞥了过来,看着姜弦,安慰道:“姜弦,你放心,阿淮在前日就启程回京,如今怕是都走了八百里路了。”
“你在这里不用和他照面,不会尴尬。”
姜弦思绪微微停滞,只觉得心弦啪的一声,断了。
陈淮,他竟然回去了。
许是姜弦的凝滞太过明显,萧向忱道:“阿淮怕你见到他,以为他又要耍赖,便提前走了。”
姜暖暖唔唔两声,吸引了萧向忱的注意力,萧向忱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雪玉团子:“怎么了,给伯伯说。”
姜暖暖道:“伯伯,爹爹去的地方远不远,什么时候来找娘亲和暖暖?”
爹爹?
萧向忱愣住了,据他所知,暖暖可是一直叫陈淮叫师父的。
所以,这是,姜弦打算接纳陈淮了?
萧向忱不太确定,站起身来。
姜暖暖却像是体察到陈淮可能不回来了,突然撇撇嘴,眼见着小鹿眼睛里就要汪出水来。
此刻,军营里的战鼓却擂响,这是重阳节岭南大营的习惯,以鼓过节。
咚、咚、咚!
鼓点像是踏在姜弦的心上,一点点沉重。
偌大的道路两旁,将士们交替而出,如同铺路、如同战场上推近一般,开始摆放秋菊。
百米宽的中央道路,随着战鼓的节奏,一点一点变窄。
忽的,一声马嘶。
那声音比起战鼓微不足道,可姜弦就是觉得,是追影的声音。
下一刻,如若乌漆的骏马像是一道利箭,在已经狭窄的秋菊道路里踏风而来。
陈淮满目风霜,直愣愣看着高台。
他是要离开,可他还是想多留一点和姜弦、和暖暖的记忆。
如果可以被允许,他可以每年来岭南一次,不需要和她们走太近,就远远看着也很好。
但是,他不舍得没有一个好好的告别。
陈淮有些颤抖,一日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让他有些衣冠不整。可此刻,他只想迎着她温脉浅笑,换一声她的名字:
“阿弦。”
命运兜转,陈淮用三年时间平息自己、和前尘固执别扭的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