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芊意含含糊糊地“交代”了一点她和周清筠的事情，说等晚上再在群里说。
    这家意大利餐厅开了这么多年，味道倒还是一直正宗的。宗芊意吃得欢快，松樾被这个大新闻给震得食不知味。
    他们间有聊了些有的没的。
    譬如松樾的工作，高薪，但很折磨人，硬生生把一个腼腆的青葱少年给打磨成个八面玲珑的高层；
    聊在R大的四年，那时他们俩都喜欢看科幻小说，自己买了本喜欢的便借给对方先看；
    八卦工商管理那边有个总裁校友捐了栋贵得要死设备先进的教学楼，用的自己和小女友的姓命名，白云楼，希望下次捐栋黑土；
    还有他们的朋友，每天在实验室泡着的陆翀平，早早和大学的初恋男友结婚现在正怀孕的任雨霏，商量着等她生了小孩就借过来玩两天……
    头顶的朦胧灯光投下来，晕染得不知今夕何夕。仿佛等吃完饭，就要回去开始做实验的做实验写论文的写论文。
    和好友怀念过去总是快乐大于伤感的，等两人注意到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宗芊意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起来，看到二十分钟前周清筠说他到了。
    完蛋。
    “怎么了？”松樾探头。
    “……你想见见周老师吗？”
    松樾顿时大惊失色，他还没有做好面对自己同龄好友和自己老师谈恋爱的尴尬。但由不得他，宗芊意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胳膊，两人迅速结账出门。
    这家意大利餐厅为了环境安静，是单独和几家高奢店在一个楼层。此刻周清筠就站在某家店的橱窗前，背影挺拔如竹，看着里面的曳地礼裙，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筠。”宗芊意喊他。
    周清筠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松樾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周老师好。”
    他倒不是怕周清筠，周清筠和学生们相处都很好，他是为自己朋友跃升师母而不知所措。
    周清筠应了一声，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展开，给宗芊意披上，拢了拢，然后非常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周清筠给宗芊意带的外套和他身上的衬衫是配套的，呼应的花纹和配饰，让他们一看就是一对。
    “外面有点冷。”他柔声道。
    有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不要男妈妈！
    宗芊意还是乖乖点头，回握他的手，给他介绍，“松樾，和我一级，你认识的。”
    当然认识。
    周清筠舔了舔后槽牙。
    不仅认识，还很记恨。
    松樾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这对情侣一起下楼然后告别的。
    不过周清筠应该是认真和宗芊意谈恋爱的，同为男人，他看得出那甚至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和灼热爱意。这样就可以了，总归芊意不吃亏的……吧。
    两人依旧是牵着手在月下散着步回去。
    宗芊意一手被周清筠牵着，她低头看向路面，蹦蹦跳跳地试图去踩周清筠的影子。
    “小心一点。”周清筠有些无奈，但还是纵容她，只是把手扣得更紧了些。
    “你不想问我和松樾的事吗？”
    她突然跳回他的面前，看着他。
    “很想，但不知道你想不想说。”周清筠坦然，“你怎么知道的？”
    “你从知道是松樾，到刚刚见面，都有点奇怪，只有一点点。”
    她追随着他的脚步，永远望着那不可企及的人，只会比周清筠以为的更了解他，能轻易感受到他哪怕一点的不高兴。
    “那你想说的话，便说；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
    周清筠这样很是没有底线。
    但她猝然就被戳中了。
    “嗯……大概是有那么几个月，我感觉他好像还不错，就和他走得近了些。也就看过一场电影还像约会，不过那场电影我选的是我喜欢的动画，他大概没觉得有什么。”
    宗芊意晃了晃周清筠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骤然攥紧的手。
    “后来我想着，这么聊得来的朋友，谈恋爱可惜了，哪天分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是算了。”
    周清筠拉住她，问，“那我呢？”
    没头没脑，但宗芊意听懂了。她跳了一下环住周清筠的脖子，踮着脚，迫使他微弯下腰。
    “我一直喜欢你，喜欢到不告白就要抱憾终生了。”
    她的唇轻轻贴了一下他的。
    “现在再去正视以前，我应该是很早就喜欢你的。但当时以为自己是孺慕之情过了头，就想着自己应该找个同龄男孩子试一试，确实有点对不起松樾。”
    周清筠喉结微滚，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像虔诚的信徒等待他的神降下赐福的吻。
    “然后就是毕业的时候，纠结了很久还是和你告白。我想，能传达到就很满足了，你能记得我就很满足了。”
    那天你问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宗芊意勾着他的后颈，送上双唇，舌尖轻轻舔润着他的唇，声音有点含糊。
    “我知道什么是喜欢。周清筠，我喜欢你。”
    周清筠再无法继续平静，单手摘下眼镜，抬手按在她的脑后，双唇重重压上她的。长舌勾着她的小舌头，像品味一样吸吮；又顺势侵入她的口腔，迷乱地掠夺她的味道。
    两人在夜色下长长的林荫道上旁若无人地接吻，交换津液和最隐秘的欲望，抛却一切世俗桎梏和流言目光。
    略微分开时，一抹银丝还粘连着，宗芊意檀口微张，急促地喘息着。周清筠又凑近去轻咬她的两片唇，声音喑哑，呼吸粗重，“说爱我，小意。”
    没了眼镜遮挡的潋滟凤眼飞扬明亮，波光流转间就能惑人心神。
    宗芊意闻言面色比刚刚接吻时更加红润，她仰头承受着周清筠落在鼻尖、眼睛和耳垂上的吻，双颊更是被他贴得发烫。
    “周清筠，我爱你……”
    她感到两人之间有什么硬梆梆的东西抵着她的肚子，等反应过来顿时连耳朵和脖颈都一片通红。周清筠低叹一声，搂住她恋恋不舍地蹭了蹭，而后戴上眼镜松开她，撤开了一点距离，便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周清筠。
    “我也爱你，小意。”
    “回去休息吧，晚安。”
    却在转身的时候被宗芊意勾住手。
    “……要不要，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