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刚在一起的恋人总是如此，分分钟都是妙不可言。
    最早周清筠比她早回国两个月的时候，两个人只是纯情地在网上文字聊天，克制地思念；后来在R大，同居之前也不是每天都能见，但知道对方离自己很近，只是有时想起对方就会很开心。
    如今知道相隔千里，刚离开就开始想念了。
    周清筠那边行程紧，饭点才有时间给宗芊意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给她订了餐，让她记得吃。或是白天见缝插针找机会看手机，回一下她的消息，关心她的情绪和身体，让她饭后记得散步。
    宗芊意怕打扰他，白天除了吃饭就是工作，手机就放在旁边，怕没看到他的信息。
    也只有晚上睡前才得空打个视频电话，宗芊意蜷在被窝里捧着手机，有点委屈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回来。”
    她是知道归期的，只是太想他了。
    周清筠心都要碎了，还管什么冷静自持，他的小朋友这样难过。
    像原本自由游荡的小猫咪，一朝被宠爱，遇到一个骄纵她的人类，就变得爱撒娇又黏人。
    “不要不开心好不好？一定早点回去，我也好想你。”
    周清筠轻声哄她，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抱住她，他哪里舍得叫她掉一滴眼泪。
    也只有热恋中的笨蛋，才将短暂的分开当作生离死别一样。
    又总是嫌弃着这样的笨蛋，还又成为了他们。
    她知道这样过分依赖另一个人很危险，如果他哪天离开，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可还是这样一头扎进去了，就像当初她为了周清筠义无反顾来到这个城市一样。
    这几天她干脆去学院办公室待着，总在家里，到处都是周清筠的痕迹，总会想他。
    只有夜晚面对他时才稍稍放纵一下情绪，白日里她就又是机敏精练的学术新星，处理来自同行或讨教或约稿的邮件，检查自己论文的进度，偶尔面对来办公室问问题的学生，或是同学院的老师。
    是老院长感叹前途不可限量的后浪，是学生眼中专业素养极高的冰山美人，除了性格过于高冷，看她就像在看另一个周清筠。
    她去给周清筠代周五的课，学生们尤其这样感觉。
    周清筠原本是想让他替出差的齐老师代他去上课，宗芊意占有欲作祟，又像学会了飞翔的雏鹰，扑棱着翅膀还又十分矜持地想炫耀自己的能力。
    周清筠是不想她累着的，这门必修课是给极富活力的新生上的。但又微妙地领会了她的情绪，便忍笑应了。
    代课倒是很顺利，宗芊意面无表情地解释周清筠出差她来代课，就开始讲课了。
    她不是有意冷脸，只是觉得周清筠那样看谁都温和含笑对她实在很难，面瘫才是她的常态。
    新生们没有老生那样厚脸皮爱八卦，虽然对这位在bbs上极火的冰山美人很好奇，但见到“老婆”当真这么冰山还是怂了。
    但是讲课方式还是非常舒服，她不像周清筠那样偶尔抛个梗调节气氛，只是用更生动翔实的例子填充讲解。但都是一样的易于理解又很吸引人，包括基本一致的思路和逻辑，实在很像周清筠的讲课风格。
    果然bbs上说的两人以前是师生是真的吧？竟然还有点好嗑，从此我成了另一个你什么的……
    宗芊意不知道这群学生在底下偷偷嘀咕什么，她非常认真又顺利地上完课，见他们不太好意思围过来问问题，便快乐地下班了。
    也不是很快乐，晚饭前还要去学院楼顶和其他老师练大绳。
    下午在办公室忙完，宗芊意哀怨地上楼，其他老师也是一样。
    大家都觉得被学生看到排练有点丢脸，心照不宣地选了楼顶这个场所。顶楼是只有少数时间开放的学生活动中心，再往上的楼顶则空空荡荡，有一个小杂物间，一片支起来的遮阳篷，还有些被老师养在天台晒太阳的盆栽。
    夏天实在闷热，傍晚在遮阳篷底下还是很闷，众人都是懒懒散散，还有的老师练一会儿就要去旁边躲懒，趴在栏杆边上看风景。
    “呀，那是周老师吗？我没戴眼镜看不清。”
    有个教其他系的老师指着楼下问。
    他们是知道齐老师家里生了二胎，代他去出差的就是周清筠。
    似乎是今天结束不假，只是后面跟着周末，大家都更乐意顺便在Q大所在的城市玩两天。
    “这么早回来吗？”
    这话一问就反应过来为什么了，有几个年轻老师看向宗芊意，后者似乎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训练他们也见过周清筠来接宗芊意，一开始是以为从前是师生关系好，下班顺路送她回家；后来发现周清筠甚至会在以前不来学校的时候特意来接宗芊意，便有几个老师回过味儿来。
    只是那些个中年教师——特别是当年就认识这两人的——一直当是两人师生感情深厚，发展到现在嘛，那就是同事感情和谐。
    “这是又来接小宗吗？感情真好，我那几个学生就没有回来R大的，见都不怎么见得到。”
    有个年龄大点儿的教授感叹，这也是认为两人师生感情深厚的之一。
    有两个年轻女老师吃吃笑着，其中一个还拍了一下宗芊意的肩膀，另一个趁势建议，“今天就到这吧？马上周末啦提前歇歇嘛，大家回家吃饭吧。”
    有一个人开了头，大家都火速顺台阶下，收拾了长绳和休息的小马扎，放到小杂物间，便叁叁两两地走了。
    宗芊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周清筠两小时前给她发消息并没有提马上回去了。
    但是天台通往下面的楼道里，能听到隐约的打招呼的声音，是下楼的众人碰到周清筠。
    “周老师又来啦？芊意还在后面呢。”
    “小周出差回来这么快啊？Q大不错吧，我跟你说啊……”
    “可放过小周老师吧，咱周一再聊，走了走了吃饭去。”
    年轻女老师的笑，中年教授的絮叨，还有些至今宗芊意都没记住名字的同事，以及她最熟悉的那个声音。
    他只是淡淡地应着，唯一的向上的脚步声急促，像是无意攀谈，只想快些见到那个人。
    天台的门被推开，宗芊意逆光站着看向他。
    落日余晖洒下，周清筠看见了他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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