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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沉吟道:“我不过区区一县尉,就算是说我犯了杀头之罪也对相公造不成什么危害。我想,大概只因我是相公一手栽培,所以右相只是单纯想用我回以颜色吧。”
宋承听她这么说,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们神仙打架,竟拿你这小鬼来遭殃,真是岂有此理!方涵有罪,你却何辜?!就为了让云相打从心里难受,他堂堂一品大员竟连个勤勤恳恳做流外官的小丫头也不放过,当真是格局就差了一大截!”
“你小声些。”谢晚芳提醒道,“上官瑜人走了不代表没留眼线,当心隔墙有耳。”
“是是,知道了。”宋承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憋屈。”又道,“不过倒也是,细想来右相若要回以颜色,确实你是最亮也最容易的靶子——毕竟现在京都谁不知道云相一手提拔出了个女门生。何况吏部本就是云相属下,你要真是靠在丰安县的政绩出了头,大盛第一女官之名何在话下?定能光耀左丞相府的门楣。”
“所以上官瑜不过是来做‘斥候’而已,”谢晚芳道,“因此我需要给他转移个目标,也好教他分散些注意力。”
“好,”宋承点头,“那就这么干。”
两人商定好计划之后,便开始了分头行动。
***
不出谢晚芳所料,上官瑜这次回京都城并没有待上多久,还没过完上元节就又带了大包小包地来了丰安县。
宋承就主动邀了他次日一道去郊外游玩,谢晚芳则表示自己之前先应了凌远的邀去他家做客,所以需要先去打个招呼,晚些再上山与他们会合。
当天夜里,宋承和上官瑜在驿馆里喝酒到了深夜,翌日上午,直到随从大着胆子将宿醉未醒的上官瑜叫醒,他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好端端地去爬什么山,”上官瑜由着从人侍候更衣,困倦未褪地半闭着眼没好气道,“老子头都快疼死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找个温柔乡让我舒服舒服。”
近身侍从连忙提醒:“郎君慎言,宋世子还在外面呢。”
上官瑜被迫忍着不适起床,心里头正气性大着,当下憋不住就往侍从的腿上用力踹了一脚,兀自低骂道:“要不是阿父吩咐,谁愿意搭理他个暴发户!”
他自己心里不爽快,也就看不得别人心情好,于是慢腾腾地又磨了一会儿才终于走出了门口。
宋承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悦的,见他出来还热情地问是要在驿馆用早饭还是出去尝尝只有上元节才能吃到的特色,上官瑜只当是尝尝鲜,就选了后者。
两人便一起乘了宋承特意赁来的马车出门,不同于这县城驿馆里的配置,上官瑜见这辆马车内的一应物事颇为华贵,倒还算满意了些。
马车一路沿北街而行。
哈欠伴着头疼不住袭来的上官瑜见宋承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忍不住道:“宋世子是喝的什
么解酒汤?看起来效果不错。”
“我没喝解酒汤,”宋承笑道,“只是昨天我比瑜郎君多吃少喝了些而已。”
上官瑜本也是随口一问,倒并不真的有多么在意答案,闻言也不过随意点了点头,就又打了个哈欠,嗅着马车里温甜的香气,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而此时,就在西街上,一辆往西的水车艰难地给迎面驶来的马车让开了路,道路错开后,马车即径直而去。
谢晚芳坐在西北二街交叉路口旁的茶楼上,看着那两辆从不同街道而来的马车,拉开弹弓,对准了西街的这辆——
“啪!”
拇指大小的石子应声飞射而出,打在了那辆车的马尻上。
马匹瞬间撒开蹄子直奔前方而去,不到片刻,原本将要错过的两辆马车竟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
上官瑜正打着盹儿,就忽然感觉马车被吊了起来,随即伴着一声长长的马嘶,还不等他回过神,车厢又重重落地,他当即毫无准备地从座位上被甩了起来,撞到车厢又弹回了地上。
要不是宋承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只怕他掉回来的时候就要撞到后脑勺,但即便是如此,上官瑜的额头和手臂还是受了伤。
他回过神来,立刻就被惹毛了,全忘了在上官博面前的再三保证说绝不惹事,顾不得身上的痛感,站起来二话不说掀帘下车,怒目喝道:“拖下来,给我打!”
那惊魂未定的车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上官瑜跟在马车后的几个随从一把拽下拳打脚踢,上官瑜的近侍脑子还算清醒,见状忙上前低声劝自家郎君:“郎君,这里是丰安县,相公说……”
上官瑜昨夜宿醉,今天没睡好本就一肚子起床气,来这丰安县原已够让他心烦,谁知还横遭了这档子事,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恼红了眼一把推开自己的近侍,大喊道:“把车里的也给我拖下来往死里打!”
还不等人上去,对面那马车门帘一动,随即跳下来一个年轻人,厉声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竟如此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当街施暴?!”
上官瑜冷笑一声正想开口,肩上却忽然被人满含劝阻意味地按了一下,他转过头,就见宋承捂着手臂下了车。
“原来是白府的马车,”宋承语带几分客气地道,“在下宋承,不知车上是白府哪一位?”
那年轻人扶了自家车夫起来后,才勉强压着怒气回了一礼:“原来是宋世子,在下白骏,我阿父方才受了些冲撞此时头还晕着,请世子恕他不便下车行礼。”言罢,还冷冷看了上官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