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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爸一起去三塘坪了,说那里有同学。”
徐云英四处看了看,在她眼里这屋子乱七八糟下不去脚。家里没个女人当家,真是不行!一颗心突突的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陆桂枝停好车,将盛子越抱起放在地上。自行车的横杠真是不好坐!硌得屁股疼,腿一直吊着都麻了。盛子越在地上蹦跶了半天,才感觉腿是自已的。
几个同村的围在屋门口,好客的徐云英忙简单收拾了一下,请人进来坐坐。
徐云英一回来,陆家老屋忽然就多了生气。打开煤炉下方的通风口,让火烧得旺些,再将火桶搬到堂屋,大家围坐着烤火,都好奇地问陆桂枝:“什么时候买的车?多少钱?怎么搞到的票?”
陆桂枝陪着说话,徐云英则烧火、擂姜、煎茶。湘岳县的姜盐芝麻豆子茶,是过年过节时的待客之物。大块的生姜在姜钵中擂出姜末,瓦罐里烧开水放上老茶叶煎上片刻,姜末一沏,再放几颗黄豆、一把芝麻,冬天热腾腾地喝着特别带劲。
陆建华笑嘻嘻地喝热茶,看着盛子越直乐呵:“越越你回来了,我们出去玩吧?”盛子越摇摇头:“今天有正事,你去把外公、大舅舅叫回来吧。”
星华听大姐悄悄说了几句话后,面色变得十分严肃,猛地站起来:“我去找大哥,成华去找爸,建华在家陪着妈和大姐。”
察觉到陆家有事,闲聊的村民也知趣地告辞而去,临走前艳羡地摸着自行车,按了按铃铛,道:“桂枝发达了,都能骑车送你妈回来了。”
人群散去之后,徐云英和陆桂枝两个人一个忙做饭,一个忙收拾屋子,两人麻利能干,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出一桌热乎乎的饭菜。
从县城带回来的鸡汤煮红薯粉条,再加上几片大白菜叶子、菜园子新摘的芫荽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陆建华一看到就直流口水。
徐云英给星华、成华留了饭菜,放在灶边瓮坛里温着,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肚子饱了、胃里暖和了,心情这才恢复平静。
陆桂枝的身体却一直在发抖,她感觉自已很快就要上战场。面对村里默认的当家人,父亲和大弟弟,怎样才能让他们同意母亲到县城去住院手术呢?
父亲在家极少说话,和他说什么,他就一句:“找你妈去。”他已经习惯什么都听母亲的安排。良华刚刚成家有女,桃庄懒散不能干,家务大小事也都依赖母亲。
这两个男人,会不会同意母亲手术?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打铜锣》是王为一导演的湖南花鼓戏电影,于1965年上映。讲的是收成季节,生产队派蔡九打锣通知各户关好鸡鸭,不要放它们出来吃队里的谷子。林大娘明知故犯,蔡九对之进行教育,使她认识错误。文中引用自戏中唱词。
第20章 分家1
陆春林和陆桂叶回来得很快。
一进门, 桂叶就抱着母亲的腰撒娇:“妈,想死我了~”她体态娇小,苹果小脸, 细眉细眼温婉动人,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甩在脑后。她长得不太像徐云英,像父亲陆春林多一些。
陆春林最疼的也是这个女儿, 平时娇惯得不像话。省下烟钱给她买小零嘴, 只要徐云英稍微说两句他就唠叨:不要骂不要骂, 桂叶很听话。
徐云英摸了摸小女儿的大辫子:“怎么不在家给弟弟做饭?”桂叶还没说话,陆春林听徐云英口气有些生硬, 忙在一边忙护着小女儿:“我喊她陪我咧。”
陆桂枝在一旁看着有点眼热, 低下头没有说话。她从小至大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享受,母亲骂自已的时候, 父亲从来不会维护。
直至下午三点, 良华一家四口才姗姗来迟。
星华骂成华:“不是说要你喊他们快点回来吗?”
成华脸色也不太好看:“我说了,他们不听。”
桃庄撇了撇嘴, 眼睛落在堂屋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上,顿时又羡又妒:“哟,大姐这是着急叫我们回来显摆你的新车呢?”
良华看大家脸色都很严肃,心里有点发毛, 扯了扯妻子的衣袖, 解释道:“志远尿湿了,换尿片耽误了点功夫。”
桃庄哼了一声:“我们带了个奶娃娃,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快点, 但快得起来吗?这村里谁不是奶奶带孙?就我们家不一样,孙子不管,只管外孙!”
这话听着刺耳, 徐云英坐得端正的身体歪了歪:“这村里谁家不是媳妇做饭?怎么就我家不同!”
桃庄翻了个白眼,没有吭声。这个婆婆真是越老越讨嫌,说话夹枪带棒的。
良华怕母亲生气,挤出个笑脸:“妈,这几天是桃庄娘生病了,我们着急去看望,所以没在家照顾弟弟们,您别生气。再说了,星华他们也大了,哪能饿到自已?”
徐云英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喝斥:“我一回来,冷锅冷灶,建华他们吃的是茶泡饭!我走之前和你们说得好好的,长子当家、长子当家,你们这是当的什么家!”
桃庄不高兴了,将陆志远朝良华手里一摔,也提高了声量:“你去探望晕倒的女婿,把这大的、小的、老的一古脑推给我们。怎么,许你去县城看女婿,就不许我回家看老娘?”
桃庄才不怕呢,以前她没儿子,忍着也就忍着了,现在她生了儿子,这个家就得有她的地位,凭啥总是她徐云英一个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