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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环境里,再胆大的人都会变得谨慎。
钱向军三个人冷面喝斥、没来由地污蔑、拍桌子大吼、令人捆绑——这让李朝阳脑子的弦绷得紧紧的,就怕真的被扣留在这仙灵县,再胡乱陷害个罪名,公职丢了不说,还连累学生吃苦。
即使是冷静如盛子越,心里也不好受,她第一次感觉到自身力量的微小。军刀还回来,手腕上的伤也处理好,但浓浓的挫败感却令她情绪极为低落。
从公安局到医院、再回到招待所,盛子越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躺在床上,她依然一声不吭,嘴唇紧紧抿着,唇角向下,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心事重重。
苏岭努力安慰她:“没事啦,不是你的错。公安局那个副局长真恶心,他还想污蔑我们是特务呢。幸好你这匕首是那个顾少校送的,估计他很厉害吧,看把那个肥头大耳给吓的。”
盛子越蔫蔫地“嗯”了一声,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苏岭人虽小巧,精力却很充沛,拿起招待所的蓝花白瓷茶杯,拧开塑料开水瓶的瓶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盛子越的床头小柜上:“好了,别这样。今天你神勇斗敌,我可佩服你呢!来来来,盛女侠喝杯水。”
盛子越打起精神坐起来,从背包里取出个小巧的茶叶罐子,取出一撮茶叶丢进杯中。一股悠香在屋内萦绕,苏岭嗅了嗅,眼睛一亮:“好香的茶。”
盛子越将茶叶罐子递给她:“你也泡杯茶喝吧?”
苏岭屁颠颠地拿过另一个杯子,倒了杯绿茶,兴奋地闻了闻,端着茶杯站起来就往外走:“我给老师送杯茶去。”
每个房间只有两个带盖的瓷杯。一分钟之后,苏岭换了个空杯子过来,对盛子越说:“老师也夸你的茶好呢。”
盛子越取出另外一个包装完整的竹编扁圆茶叶罐子,罐子的盖子与罐身之间贴了个标签当封条。这张标签就是她设计的“兰花香”品牌LOGO。
茶香悠然、花香四溢,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典雅、宁静、高洁的品牌形象。
盛子越将罐子交给苏岭:“送给老师吧。”
苏岭点了点头,拿着这个可爱的小篾笼爱不释手:“盛子越,你这茶叶、茶叶罐子都好精致,在哪里买的?”
盛子越淡淡道:“农家自制的茶叶,只是注册了一个商标,自己喝或者送人,不对外销售。”
苏岭对盛子越产生了一丝好奇,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怎么会活得如此精致?自制茶叶注册商标?她一边思索一边说:“好,我去送。”
盛子越“嗯”了一声,装着眼睛继续半躺在床上。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走廊传来一阵人字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苏岭回来后抱着温热的绿茶连喝了几口,咂巴了一下嘴,感受着口腔里升起的回甘与幽香,欣喜地赞叹:“好茶!”
被她的好心情、好精力所感染,盛子越终于翻身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熟悉的茶香味在鼻端飘绕,她这才觉得回了魂。
不管今天怎么折腾,自己现在坐在床边,喝着清茶,一派安静详和。窗外淅沥的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声响,却再也淋不湿衣裳。
古城墙被扒,无力阻挡。
李朝阳被打,无力保护。
同学们一起被折磨,无力抵抗。
我真的……显得很没用。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个世界里的我才十七岁。我总会成长,总会变得强大。
强大到,不需要动用武力,就能让人臣服。
强大到,无惧所有权力、关系,亦能事事顺遂如意。
想到这里,盛子越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喝完茶,换上睡衣睡裤,躺在床上,任由心神沉入自己的空间。
那柄顾鞍送的匕首安静地放在置物格架之上,拔出刀鞘,雪白的刀刃泛着寒光。她仔细察看着刀柄上方的铜帽,果然刻着一圈数字。
“0101992……”这就是他在军队中的编码?
熟悉的空间里,依然是光芒万丈,清风徐来。盛子越拿着匕首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之上晃悠,在脑中思索着。
法制社会,不能随意动刀——这条规则她记住了。
能够用组织、法律、道理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动用武力——这条规则她也记住了。
社会复杂,人心叵测。未来她若走出校园,将会面对更多的权力关系。末世的那一套在这里走不通,必须迅速熟悉规则,掌握权力,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荷塘里鱼儿跳出水面,激起点点浪花。桔香、苹果香、荷花香混杂在一起,仿佛催眠迷香一般让盛子越昏昏欲睡。不过几分钟,她便沉沉睡去。
“啾啾啾……”
窗外鸟鸣阵阵,盛子越睁开双眼,看看手表才发现自己足足睡了八个多小时。从晚上十二点睡到早上八点半,这一觉睡得舒坦。
苏岭还在床上酣睡,听到盛子越的响动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妈~爸~”声音里满满都是撒娇的意味。等她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和导师来到了偏僻的仙灵县城,此刻正睡在招待所的房间里。
两个女孩收拾好,苏岭悲伤地发现胶鞋还是没有干,只得继续穿着拖鞋。
桂东人夏天习惯穿人字拖,大脚趾夹着有些人会觉得不舒服,但苏岭喜欢。好在这双人字拖是靛蓝色的,夹脚趾的地方有个漂亮的蝴蝶结,当双时尚凉鞋穿出去也不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