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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的动作,盛子越鬓边那闪亮的玉蜻蜓映入顾鞍眼帘。灯光之下那一泓碧玉莹润如同魔幻深潭,让人挪不开目光。
顾鞍抬起左手,食指虚虚点向那只闪闪发光的玉蜻蜓。
他的手指骨节突出,十分有力,带着暖暖的温度,因为配木仓的缘故,还有股火.药硝烟之气,这给了盛子越莫名的安全感。
这是两人的第六次见面,顾鞍不敢造次。抬起的左手停在身侧,手指微动,打了个招呼:“盛子越。”
盛子越与他只有半步之遥,轻轻地点了点头:“顾鞍。”
只是轻轻唤一声对方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联系,比隔着电话线说话更亲近一些。
盛子越黛眉入鬓,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扑闪扑闪,狭长的凤眼平日里总有种高山雪莲般的冷,但今天眼角染上一层绯色,美得让顾鞍移不开眼。胸膛里的那一颗一直笃定而稳定跳动的心,突然就漏了一拍。
远处隐隐有说话声、脚步声传过来,与两人越来越近。
晚上九点,下晚自习的同学回到宿舍。刚刚还萦绕着粉红泡泡的粘稠感顿时被打破,顾鞍放开手指,盛子越往旁边让了让。
顾鞍高大的身影恰好将她遮挡,旁人只能看到一个男人宽肩长腿站在宿舍楼门口的拐角处,将一个苗条身影笼罩。
香樟树高大茂密,路灯顶端的光线从树缝里撒落,星星点点地落在顾鞍头顶,让他那张沉稳硬朗的脸多了一份温柔。
女生们笑嘻嘻地走过去,没有留意到盛子越藏在顾鞍身后。盛子越听到了室友的声音,但她没有说话。顾鞍伸出左手,胳膊轻扶香樟树干,光影形成的隐秘角落里,盛子越抿着嘴,低下了头。
十几分钟之后,进出的人少了些,顾鞍这才将遮挡住盛子越身影的左手放了下来。
盛子越仰着脸望向他,眸色清亮,如一汪清泉,深不见底:“你不是来送火车票的吗?”
这张脸庞泛着青春之光的少女,只有十八岁,还在读大学。顾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小卡片递给她,刚想说话忽然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只得先轻咳了一声。
“咳——明天下午三点,睡一觉上午十点左右到。”
盛子越接过火车票,指头传过来硬纸片冰冷的触感。她拿起火车票就着漏下来的灯光看了一眼,发现这票面右上角比普通车票多了个加了红圈圈的“特”字。
她举着车票问顾鞍:“这个特字是什么意思?”
顾鞍说话向来简洁:“内部票,你坐了就知道。”
盛子越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火车票上,不然对方身上的松木味道在这样的黑暗里太有侵略性,让她头脑有些混乱,无法认真思考问题。
“什么叫内部票?”
“算是我拥有的一种特权?是专为特殊部门准备的车厢。”
“你给我买,算不算滥用职权?”
顾鞍专心看着盛子越,嘴角渐渐浮上来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少了一分冷峻,多了一分阳光。
他很少笑,脸庞常年都是绷着的,被底下的侦察兵背后送了个外号“顾阎罗”。遇到盛子越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什么在勾动他的心,让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不算。”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顾鞍打起精神,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听到他这句保证,盛子越才放下心来,将火车票收好。她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一个竹编的茶叶罐子送到顾鞍面前。
“这个,送给你。”
顾鞍接过这个小巧别致的扁圆罐子。他的手掌很大,这个青绿色的茶叶罐子在他手上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他是侦察兵出身,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这茶叶罐子盖口上贴着的“兰花香”三个字,一股淡雅的茶叶清香萦绕在指尖,他看了一眼盛子越:“茶叶?”
盛子越微微一笑:“是,自家做的绿茶,你试试看喜不喜欢?仙灵县幸得有你出手相助,这是我的谢礼。”
顾鞍将绿茶放进裤子侧边口袋,好在他个子高、腿长,放在那里并不算太明显。
他深深地看了盛子越一眼,微微颔首:“礼物,我收下了。”
盛子越见他收下了礼物,挺开心。自己得到他的帮助挺多,便一直都没有机会回礼,这次终于将礼物送了出去,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才留意到顾鞍右肩背着个军绿色的挎包,对他的体型而言,这包包有点偏小,背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突兀。
盛子越看他没有把茶叶罐子放进包里,而是揣进口袋,觉得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多想,顾鞍右手向后一翻,将背包从肩头取了下来。
盛子越穿的是无袖连衣裙,肩头浑圆,肌肤胜雪。顾鞍不敢碰触,长臂轻舒,小心翼翼地双手将背带撑开,不着痕迹地将包包轻轻搭在她左肩之上。
感觉肩上一沉,盛子越侧过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带子:“干嘛?”
顾鞍低沉的笑声如清风调皮地拂过琴弦:“给你,带在路上吃。”
给我?盛子越低头打开背包,帆布包清洗得非常干净,里面整齐摆放着三个透明的密封盒。一个个拿出来对着微光看去,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个盒子里装的是香脆开心果;一个装的是三个软乎乎的面包;还有一个装的是苹果和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