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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是一片花的海洋。
前院种着海棠,后院沿墙种着一排木槿花, 十月花开得正艳。花坛里五色月季花朵足有海碗大小,主枝足有拇指粗细,突破了盛子越对月季纤细柔美的印象,开得灿烂、张扬、明艳。
举目望去,三角梅、紫藤、凌霄攀墙生长茂密,腊梅、桂花、紫薇自成一派,树下、藤边水仙、丁香、酢浆草悄悄开放,院子里花香四溢。
盛子越有些手痒,对老人说:“我可以画画吗?”
司老坐在一张藤椅之上,因为体位发生变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少年慌忙端来一方小小的木板凳搁在他脚下。
“司……司老,您把脚搁高点儿。”
司老努力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儿,看着盛子越说:“想画就画,这个院子里的花是我岳父岳母种的,他们都是好人呐~”
盛子越得到允许,将画夹放下,跑回自己的四合院子,拿着自己的画具、画架子就走。
罗莱正在院子里喝茶呢,见徒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点奇怪,跟在后面喊:“干嘛呢?”
盛子越将师父顺手一拖:“走呀,对门主人来了,你俩正好聊天。”
罗莱现在这两套四合院是国家后来补的,以前并不住在这儿。对门这一家一直没有人来住,听四邻说起都摇头叹息。
突然听说对门的主人回来了,罗莱回身拿起放在茶桌上的兰花香绿茶,对霍泽吩咐了一句,就高高兴兴出去串门。
盛子越摆开阵势画水彩,各种绚烂的色彩在纸上铺开,美得如梦似幻。司老坐在椅中看着,感叹道:“真好看,如果……”
如果种花的两个老人能够看到小院入画,肯定会开心得像个孩子。罗莱听得出来他话中未尽之意,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一壶绿茶喝过,罗莱与司老一见如故,聊兴正浓。
盛子越一边画画,一边支愣着半只耳朵听他们聊天,获得了不少信息。
这老宅子的主人姓闵,是老人的岳父岳母,闵老先生只有一个女儿名为闵颜,嫁给司老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只可惜闵颜早逝,老两口心痛之下相继去世,只留下这个开满鲜花的院子。
司老说完自己的故事,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但他显然是个性格坚毅的,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摇头说了句:“闵颜是个好女人,我对不起她。”
罗莱安慰道:“人各有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司老咂巴了一口杯中绿茶,十分喜爱这清冽的口感,悠悠的茶香与庭院的花香混杂在一起,沁人心脾。
他惊喜地一挑眉,对罗莱说:“这茶好,哪来的?”
罗莱指了指盛子越:“这是我小徒弟自己家做的茶。”
司老若有所憾:“没有卖的吗?那只能蹭蹭您的茶。”
罗莱看了他一眼:“欢迎,我在家也闲着没事。以前没见过您,这回怎么想到收拾屋子住这儿?”
少年在厨房洗好苹果端出来,放在小桌之上。小心翼翼地看了司老一眼,没敢吭声,乖乖地守在一旁。
罗莱也是被侍候惯了的,霍泽这个贴身保镖跟了他几年,觉得还挺好,并不觉得少年的存在有什么不对。
司老敲了敲自己的腿,道:“摔了一跤,换了股骨头,一堆人来看,烦死了!搞得我好像病入膏肓一样,出来躲清静呢。”
少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罗莱点点头:“我也烦别人来探病,不相干的人,说话都嫌累得慌。”
司老大起知己之感,拍着藤椅扶手连声道:“对对对!有些人吧,嘴上说是探病,实际上巴不得你早点死,哼!老子偏不如他们的意。”
两个老人边聊边喝茶、赏花,完了一起看盛子越画的水彩,司老越看盛子越,他就越喜欢,笑眯眯地说:“盛子越,没事就过来玩,这里的花随便你摘。”
盛子越将水彩纸四边的粘胶带撕下,道:“这画等我裱好,送给您。”如果可能的话,可不可以把这宅子卖给我?盛子越琢磨着什么时候探个底才好。
罗莱有了新朋友,盛子越有了新的素材,两家人这个周末经常走动,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司老人显然是位有背景的人、不缺钱的主儿,想买他的房还得从长计议。
过完周末,盛子越又回到学校。
周日的傍晚,她刚刚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盛子越!”转眼一看,盛子越皱了皱眉,怎么是他?
宿舍楼旁边的花坛边站了个清俊少年,浅蓝色衬衫、白色西裤,手中捧着一把玻璃纸包装好的玫瑰,一见到盛子越就两眼放光:“我总算等到你了。”
盛子越将画夹子从右肩挪到左肩,腾出右手,冷着脸说:“唐暄,你来做什么?”
若只是高中同学,盛子越并不反感唐暄的存在。但他对自己痴心一片,坚持着写了一年的信,又复读一年非要考京都大学,这就让她感到困扰。
没有可能的事情,何必一开始给人希望?
唐暄却并不在意盛子越的冷淡,他心中一直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这团火让他焦躁、愤怒,只有看到盛子越时才会觉得胸膛灼烧得不是那么疼痛。
哪怕只是为了压制这团邪火,他都得努力接近盛子越。
“盛子越,高一的时候我琢磨了一晚上,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但被盛老师看到,说高中时应以学习为主。现在我终于考到京都大学,现在我可以向你表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