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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可可怜怜,抱着她的嬷嬷也不敢真用力,谁都知道,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是冯大人的心头肉,每每一掉眼泪珠珠,冯大人八成都会顺着她。
果然,这小祖宗一抽抽噎噎。冯正当即便止住了上来的嬷嬷,伸手将小团子抱在怀里,颇为无奈,“罢了罢了,总归是除夕夜,你若要跟爹去宫里,就只能扮成爹的小童子,知道了么?”
“嗳?可是爹.”
换了一身小童子花袄的冯小小捏了捏自己发顶的总角,圆溜溜的水眸里泪花花还未完全干,不解道,“青禾也跟着她爹去过宫里,为什么她可以穿很漂亮的裙子,小小就要穿成男孩子的模样?”
“跟你说了多少回,那是荣国公,便是在家中提及,也不得失了礼数。”冯正轻轻摇头。
“爹,您还没说为何让小小扮成小童子模样呢?”小团子虽然身量不高,记性却好。
宽绰的马车,摇摇晃晃踩着积雪前行。
总归爹说不懂就要开口去问,况且冯府离皇宫还有段距离,足够爹说些大道理听听。
闭目养神的冯正微微一怔,半晌才道,“看来小小是不想去看烟花了?”
“咦?我要看!”
小团子到底禁不得诈,话一出口,立马就卡了壳,“我,我是说,要陪爹守岁。什么烟花不烟花的,小小才不稀罕。”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当夜空里当真炸开一朵又一朵徇烂多彩的烟花,趴在窗边的人就已经按捺不住,偏身后的冯正,还在细心地挑着药材。
“爹~”
冯小小可怜巴巴撒着娇,冯正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轻笑摇头,宠溺道,“还记得答应了爹什么?”
“不乱跑,不乱吃点心!”
“就在翠华宫,莫要出宫门,知道了么?”不等冯正话落,小花袄登时欢快地哒哒跑了出去。
漫天的烟花绚烂。
而她,到底没能遵守和爹的约定。还遇见了,本不该认识的顾珏。
灶里噼里啪啦烧得火热。
裴衡止静静看向陷入了沉思的冯小小,藏在腔子里的心就好似被人用线缠绕,高高提起。那双美极的桃花眼眸色微沉。
“只不过是阴差阳错下的一面之缘。”回过神来的冯小小抿唇,轻轻道。
啧,一面之缘?
修长的手指托腮,裴衡止唇角微斜,刚刚她那模样,可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一面之缘。倒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意思。
“既是这样。”清俊的郎君刻意停顿,温和道,“总归姑娘也知我此行便是为了查冯大人当年那桩案子。”
虽不知是何处露了马脚,但如今局面已是如此。且据十二羽查到的消息,冯院使的确留了一样极为重要的证物。
不管冯小小是有心用小册子试探还是真的不知那证物的存在,裴衡止略一沉吟,决意以退为进,“冯姑娘可愿与裴某联手,一起找出当年的真相?”
拢着的黛眉下,乌黑的水眸发愣。
梦境之中,他为冯家翻案,是在两人婚后。所以她一直以为,裴衡止是因为心中有她,才会如此尽心尽力。
可眼下,他这话里的意思.
“裴公子,恕小小冒昧。”轻轻扬起的面容平静,冯小小淡道,“敢问公子为何会对家父的案子如此上心?”
她倒是直白。
那双犹如点墨的桃花眼微微含笑,藏下一丝欣赏之意,“实不相瞒,只因宫中有贵人过问。裴某也只是遵旨而行。”
能唤得安庆侯府的小侯爷出马,这位贵人。
冯小小略一思索,想必只有出自西岭沈氏的太后了。只不过她老人家常年吃斋念佛,早就不过问宫中俗事,怎得又想起来查三年前那份旧案。
她亦知道,话到此已不能再问。
“小小愿配合裴公子行事。”
裴衡止浅笑,“冯姑娘客气。刚刚姑娘曾言,七皇子顾珏有异。”清朗的声线低沉,似是落在耳边惑人的妖,“过几日,宫中有百花宴。姑娘可愿随我入宫,亲自试探一番?”
“入宫?”
“不错,只是要委屈姑娘扮做——”
年幼时穿过的大花袄登时浮上眼帘,冯小小一愣,直直看向面前清俊的郎君,猜测道,“书童?”
缓缓咽下唇边的侍卫二字,那双美极的桃花眼笑意不掩,轻轻点头。以她的小身板,穿盔甲的确不合适,如果扮成书童的模样,倒是不错。
听闻她曾写过一本女扮男装的小书童与自家公子相爱的话本。
若是她真做书童.手下的笔停停顿顿,忽得有些拿不稳。
“爷?”小心翼翼唤了一声走神的裴衡止,金羽满目忧愁,自他家小侯爷从灶房回来,便有些怪。一会傻笑,一会又严肃的不行。
像极了中邪。
不巧刚刚墨羽传了信来,说阮姑娘又病了。金羽可不敢耽搁,顶着万分压力,又低道,“小侯爷。”
好端端的红袖添香,一转眼就成了五大三粗的侍卫。裴衡止刚刚还轻飘飘的心立马被人强行按进了腔子。落差巨大,那双柔和的眼一冷,颇有些不耐,“何事!”
“爷。”狠狠吞了口水,金羽禀得小心翼翼,“阮,阮姑娘,风寒加剧,想请爷回去瞧瞧。”
“混账!”伸手在金羽脑壳上狠狠一敲,裴衡止被气得生笑,“你看爷可是会医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