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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还是头一次听庄晏的事,有点好奇。“楚老师跟庄晏认识很多年吗?”
“嗯,大学一个学校的。我一直怀疑他是花钱买进去的,但我没证据。”楚云帆跟庄晏,说起对方只有互怼,“更没想到居然跟他成了同行,也是见了鬼了。”
“他不是很想当摄影师吗?”盛时问。
“那就去搞摄影啊,去非洲大草原拍动物繁衍迁徙去啊。”楚云帆撇撇嘴,“前几年有个说法不知你听说过没有,说是干媒体的,最好不要家里太穷,否则干不久。但富成庄晏他们家那样的,最好也别来,他也不是空中楼阁,就是对底层生活有种天然的隔膜,刚入行时跟他沟通简直费劲死了。”
盛时听着她半真半假的抱怨,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自己嘴角竟微微上扬。
“到了。”
度假村三期是离岸人工岛,用一座堤坝与二期工程的海岸相连,根据规划,人工岛将开发成为一个以购物、娱乐为主的酒店住宿区域,配套开发一些近海的水上项目。
尸体就是在修建堤坝时发现的。
尸体被挖出来之后,三期工程便停止了,连带着本来打算这个暑假正式营业的二期项目也无限期后延。
盛时和楚云帆下了车。工程停得仓促,各种建筑材料还散落在地上没收拾,但工人们住的临时宿舍已经拆掉了,只留下一间办公室,两个老头轮流看守。
“干什么的,出去出去。这边不开放的。”见盛时和楚云帆走近,老头毫不客气地挥手轰道,“走!出去!”
“大叔!”楚云帆摘掉墨镜,甜甜地迎了上去,“我们是滨海大学艺术学院的学生,假期来这里采风的。一期那边人太多了,您就让我们拍几张行吗?我们保证不下海。求求您了。”
楚云帆非常能屈能伸,盛时见过她对待庄晏时的御姐十足,见过她对待刘骥的夹枪带棒,见过她跟同行抢料时的凶猛强势,就是没见过她秒变萝莉音,跟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叔撒娇。
像放凉的咖啡上浮着的奶油沫,甜得发腻。
没等大叔同意,楚云帆就招呼盛时:“快来快来,赶紧拍几张走人啦,不要给大叔惹麻烦。”
可拍完了大海还要拍沙滩,拍完了沙滩又想拍远处的帆船,帆船拍完了,漂亮的“女大学生”想拍几张美美的照片,还能不让拍吗?
大叔蹲在地上抽烟,满眼羡慕地看着两个“大学生”咔嚓咔嚓,那姑娘一会儿撩水一会儿扔帽子的。
——年轻真好哇。
十五分钟后,俩“大学生”就移驾到了办公室旁边的沙滩太阳伞下长凳上,“男学生”胳膊下还夹了个西瓜,自来熟地招呼他一起来吃瓜歇息。
“大叔,我们同学说这一带前段时间施工死了人,晚上闹鬼,所以工程才停下来的。这边晚上是不是都没人敢来呀?你在这儿值班不害怕吗?”楚云帆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
瓜也吃了,大山也侃上了,大叔缓缓吐出个烟圈,逗这姑娘:“怕,怎么不怕。我们这儿晚上值班都两个人一起上厕所呢。落单就容易撞见鬼!”
楚云帆配合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真的假的?我听说是施工事故,工人中电死了?”
盛时算服了楚云帆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套话本事了。
大叔咧开嘴笑了,“个女娃娃书都白念了。哪来的鬼。这儿没工人中电。应该是个凶杀案,警察早结案了。”
“凶杀案?!天啊,这么劲爆!”楚云帆睁大眼睛,“那现场一定很可怕。”
“嗬,那可不。头都凹进去半个。”大叔见楚云帆这模样,也来劲了,“听人家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在别的地方杀完拉到这里埋的。挖出来的时候就剩一把骨头了。”
大叔对楚云帆又嫌弃、又害怕,还忍不住想听的表情非常满意。
“在哪儿挖出来的呀?”盛时插了一嘴,“施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注意过有人来埋过尸体吗?”
“那能啥时候埋进去的!”大叔显然比较喜欢跟楚云帆聊天,不爱搭理盛时。手指胡乱地向着人工岛方向一指,“就那边,抽沙填海的时候挖出来的。”
盛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动声色道:“填海时发现的呀?我们听说的是方圆能源铺设管道时有个工人中电死了,调查安全事故才停工的。”
“哎,不是。”大叔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德阳地产挖沙时发现的。那会儿管道还没开始铺设呢。不知道啥时候能开喽。”
不是方圆能源?盛时和楚云帆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滨海度假村的开发商一共有三家:德阳地产负责大部分基础建设,永乐集团负责一小部分基础建设和全套的消防工程,而方圆能源只占个小头,主要负责管道铺设和能源设备。
论理,德阳地产也算是国内知名开发商,如果是在他们施工的阶段挖出尸体,且及时交由警方处理,完全没必要停工这么久。
“难道是我想错了?想停工的不是方圆能源?”盛时想。
离开工程地,俩人坐在车里,盛时掏出手机,默默地查了一会儿德阳地产的来龙去脉,一眼看上去,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先去警局吧。”楚云帆说。来之前,她好不容易才搭上滨海当地公安的线,滨海警方很谨慎,说案件还在侦查过程中,不能对外透露太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