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页
庄晏特意叫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来接母子俩,一出楼道门,等在楼门口的记者哗地围上去,纵三个大男人身强力壮,也是左支右绌,好不容易才突围出包围圈,护着母子二人上车离开。
“操!”背包男顾不上斯文了,冲着庄晏狠狠骂了一句。
庄晏一边拉着盛时往车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冲背包男竖了个中指。
“怎么回事?”盛时在副驾上打开电脑,开始导录音和资料。他心神不宁,问话只为分散注意力。
庄晏自然不敢说是自己跟一个不认识的同行要过联系方式,还人情才让人家采访那对母子,只含糊道:“反正就是个做视频报道的傻逼,采访做成那个吊样子,还有脸骂人。”
“喂蕾蕾。”盛时根本就没听他到底说了什么,一个电话拨给赵蕾蕾,“前段时间伤医案你关注了吧?你看咱部门公共网盘,采访录音我都传上去了,你来写吧,等下采访对象联系方式我都给你——方言听不懂问溪姐。”
此次来参加开庭的家属代表一共有八个,除了陈潇和张东潮,现在都在派出所,沿着走廊两排,或站或蹲,见庄晏和盛时来了,唰地围过来。
“现在什么情况?”盛时先问张明生。张明生此刻六神无主,比平时看上去更老——盛时已经不记得当年东湾事故发生时,张明生是什么样了,每个家属悲痛欲绝的表情都差不多,他并不比别人更凄惨。
这几年他为了二儿子的死亡真相四处奔走,精力旺盛又固执,一度让盛时忘记了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人,此刻大儿子不知踪迹,一下子卸去了他的斗志,盛时跟他说话时,他的嘴唇一直在哆嗦,带动着脸上的皱纹、老年斑也跟着哆嗦,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我们刚做完笔录,吕检和经侦的人也来了。”另一个男人代为回答,“陈潇早上出门买东西——就是女人用的那个。我陪她去的,就在个小超市,人家买这个我也不好跟着,就在外头等,半天没见她出来,我就进去找,没找见,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我就赶紧找张叔。”
盛时无语,居然疏漏在这儿!居然疏漏在……不好意思陪女性买卫生巾,就这么让一个大活人给丢了!
“几点?”
“她是九点多进超市的,张叔说,小张9点20多收到陈潇微信,说让他送个什么材料,张叔想着两家酒店离得不远,就让小张自己出来了,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肯定是欢达建设的人。”有人小声说。
“欢达建设的负责人已经来做过笔录了,还有另一个老板,人家都能证明自己没嫌疑。”
“废话,这种事用得着老板亲自动手吗?”
办公室门开了,吕检察官探出半个身子,盛时庄晏是见过吕检的,吕检朝他俩点了点头,示意他俩和张明生进办公室来。
第85章
“相机、录音笔都关了,这案子不能报。”一进门,一位姓夏的警官就提醒他们,“让你们来是协助调查,庄记,盛记,配合一下。”
时间紧迫,涉及的案件又十分重大,省里专门抽调了市局刑侦支队的人员成立了专门的营救小组,这位夏警官就是队长。
盛时配合地掏出录音笔,并举起手机示意,自己没录音。
“监控显示,陈潇9点10分进了超市,9点一刻就被人从消防通道带走了。消防通道有监控,但劫持她的人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吕检察官简要地介绍情况,“消防通道直达城中村,嫌疑人应该对那片很熟,他把陈潇塞进一辆黑色沃尔沃里,然后往东开,村东已经开始拆迁了,那边没有摄像头,他们在那里弃车,应该是换了别的交通工具离开。”
“张东潮是在9点24接到陈潇的信息,9点30离开酒店。他一开始的确是朝着陈潇住的酒店方向走的,最后一个照到他的摄像头是9点42分,但他在去陈潇的酒店途中拐了弯,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哪个摄像头拍到他。”
“东潮跟我说得很清楚,他说小陈让他去酒店送个材料。”张明生说。
“我们监测两人的手机,在9点24分之后,张东潮并未收到过信息或电话,说明可能是从其他社交媒体上收到消息改变路线,你们除了微信,还有什么途径跟张东潮联系吗?”
庄晏:“……我俩跟他们肯定就微信联系啊,至于他俩还怎么联系,那就不知道了。”
视频监控的调阅扩大到以张东潮最后一次出现的点为中心10公里之内,整个营救小组的警员都出动来扒监控。
张明生就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变凉的水,庄晏和盛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相对无言地陪着等待。
周三晚上10点,一位女警的声音突然炸响:“这里!是不是这个?”
张明生猛地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盛时赶紧冲上去扶住他。一办公室的警员呼啦啦地围到其中一台电脑旁边,小姑娘截取了图,放大,衣着和包都跟张东潮的一样,被另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贴身拽着胳膊。
张东潮出门时没戴帽子,但视频截图里,他头上扣了个鸭舌帽,这使得大家在盯视频的过程中屡屡错过。他应是被人胁迫,走得又急又快,但在一个路口等过马路时,他聪明地抬头向一个摄像头望了几眼,就这一两秒,被这个眼尖的小姑娘给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