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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定国公所料,胡狄使臣离开京城不久,主战一派便又有抬头的架势。
以忠勇侯为首的主战一派,进言数条训练兵士、研制新武器的建议,虽说天风营的那些武将对文官也没有多看得上眼,但对方能给各营将士谋得一些福利,他们还是很受用的。
定国公为首的一派自然进行了阻拦,但圣上似乎也觉得各营兵士的武器太过陈旧了些,竟也没管那些阻拦的声音,径直拨付了一批新的兵器,还多加了一些手/弩。
天风营的精锐都使用了新的手弩,在燕远的安排下稍微改变了一些战术,新的训练方式很快便推广开来,初步看去效果还不错。
但这负责运送这批军备的人却让燕远不是很喜欢。
静宁伯司空珩,一个满京城皆知的纨绔,平时也没有什么正事做,谁都没想到圣上会把送新武器这事交给他。
新拨付的武器是分批运来的,司空珩运送的是第二批,按说有了前边的经验,他只要照做就是了,可他偏是个特立独行的,在众人都以为他本人留连烟花柳巷不会出现的时候,他偏偏亲自把东西送到了天风营。
燕远身为天风营的副将,自然负责接收,两人自然打了个照面,不只打了个照面,还要核对名目,签收文书。
众人想着兴许圣上是体谅司空珩是老静宁伯之后,这才多少派他点活做,也就不怎么当回事,可燕远看不惯司空珩。
他原本就不喜欢对方的纨绔做派,再加上商沐风查出来的那个线索,让他对静宁伯府更多了些猜忌。
于是燕远不仅没有好脸色,验收那些东西还格外严格。
“燕少将军这么闲吗?”
今日是个大晴天,司空珩倚着马车,饶是有婢女为他撑伞,可仍是觉得热得不行,偏偏那个少将军没完没了查得比平日细致多了,一看就是在拖延时间。
燕远扔下手里的一把剑,看了司空珩一眼:“不好意思,忘记小伯爷身体娇气了,我这就赶紧查完。”
司空珩微微眯眼,这燕远倒是比之前火药味还重。
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胡狄人来了打了少说三架的武夫,有什么好在他面前装腔作势的?
司空珩站正了,略将这几日的事情一想,便笑道:“燕少将军心情不好,我也理解,没关系,我这人什么都不多,唯时间和银子最多,耗着便是,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说得可谓阴阳怪气,且好像还意有所指。
燕远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身去:“小伯爷说话真有意思。”
司空珩很随意地摇摇手:“非也非也,不过是想到,近来燕少将军只怕相思成疾,所以动了些恻隐之心罢了。诗云‘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想来形容燕少将军再合适不过,是不是?”
“司空珩你什么意思?”
司空珩耷拉着眼皮,站在伞底下像一只狡猾却懒洋洋的猫:“就是燕少将军想的那个意思啊。我这几日还想,许久都没有机会见到乐阳公主殿下了,也不知下次是不是要等到中秋佳节呢。”
燕远身侧的手已攥紧了拳头:“原来小伯爷想见乐阳公主。”
“你不想见吗?”司空珩抬眼看向燕远,“我还以为燕少将军真的是醉心武学呢。”
司空珩说完,很随意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燕远压下打他一拳的冲动,冷静了片刻方开口:“小伯爷这东西不管了吗?”
司空珩已要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道:“我当燕少将军是个武夫,原来燕少将军也当自己是个点不清东西的武夫啊。”
“司空珩!”
“走了,少将军,告辞。”司空珩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来,浑然不管那些押送来的东西,炫耀似地朝燕远笑了一下,便催着马车出发了。
燕远看人走了,转回身低骂了一句。
商沐风说的真没错,是该好好查查这个司空珩了,说不定当年的静宁伯取道代州,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马车上,司空珩脸上懒散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
婢女今儿小心问道:“公子可是要有什么安排。”
司空珩坐得端正,此时又哪有平日人前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今儿道:“燕远果然对乐阳公主不一样,那这就好办了。他武艺高强没有弱点,但乐阳公主可不一样。”
“公子意思是,从公主入手?”今儿猜测。
司空珩摇摇头:“公主在宫里,我们能在宫里做什么?况且要知道当年那些事,需得抓个活人才行。我只是在想,兴许可以试试一次钓两条鱼上来。”
“两条鱼?”今儿不解。
司空珩笑了笑,靠在马车壁上小憩起来。
虽不知圣上怎么想起来让他运送那些新武器,但这个机会倒是不错,让他得已确定有些传言也并非那么不能相信。
接下来,就要看鱼儿什么时候会上钩了。
至于鱼饵?盯着燕家后人的人可不只他一个,司空珩确信,会有人帮他出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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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定宁宫里却仍然亮着灯。
青溪将一个青白瓷瓶搁在桌案上,左看右看,细细调整了角度才满意。
“公主,少将军近来可真是用心,都已送了咱们好些东西了,都是坊间才能买的,虽不如宫里做的名贵,但真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