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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几道人影从山口走出,她们蒙着黑纱,装束统一,似乎是某个教派,看着眼前的大屠杀现场,几人道:
“晦气!来晚了,血滴子恐怕一滴不剩了!”
“不急,师姐,我放蛇咬一遍,要还有喘气的,再来拷问血滴子还有没有。”
说着,黑纱女子袖管一招,仿佛无限宇宙,放出了几百条毒蛇,它们黑线似的钻进了尸体堆里,很快,拖出来了几个人,张开毒牙,挨个吸食血肉。
全息设备外,看到这一幕,舰师们纷纷别开脸,不忍再看。
凡人死都死了,尸体都要变成脓血。
你们到底是修仙还是成魔啊。
“无耻。”柳园飞雪咬牙道,对文本共情的很。
徐衡不为所动,细读这块文字。
[毒牙刺进身体里,没大感觉,胳膊腿都没了,再疼也不过如此]
徐衡:“!!!”
他忙仔细看屏幕上的铁训兰,果不其然,一颗头和半截身子露在肉泥外,细细一看,其实四肢都成湮粉了,血污一片。
徐衡心头一颤。
文豪本没有降低知觉系数,这得有多疼?
铁训兰表情纹丝不动,要不是瞳孔还没散大,真和死尸别无二致。
毒蛇游过来,咬了几口,血液里品出了血滴子味,便将这人拖去了主人面前。
黑衣女子数了数:“呦,还有几个吸收血滴子开灵窍的凡人?”
“啧啧啧,丑样,胳膊腿没了,收进咱五毒门都丢脸。”
她踢两脚,将巧云翻过来,没了胳膊腿,巧云像个血淋淋的棍子,翻滚来翻滚去。
黑衣女子看她流血泪,便一脚跺她脸上,踩得鼻歪眼斜,鲜血迸射:
“哭什么,人没死,就不会山穷水尽,没山穷水尽,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我最看不起你们凡人,意志脆弱如浮萍。”
[巧云眼神动了下,最后的光也灭了]
[落进这群贼仙手中,再没希望了]
设备外,舰师们看得眼泪汪汪。
“怎么能这么可怜啊呜呜呜呜巧云!”
“龙傲天你猪狗不如!你看乡亲们让你害得!”
“五毒门,给老子记着,等《灭神》投产,我下去非爆了你们山门不可,给巧云报仇!”
“慢着,”徐衡道,“人还没死呢,别太投入了。”
他眼神盯着文本,这句写得是:
[巧云心如刀割,任五毒门如何给她裹了血腥蛇蜕当衣裳,或是用露水喂她的嘴,都不为所动]
然而,全息视野中,铁训兰慢慢张开嘴,吐出一口血。
徐衡:“……”
点开文本后台,他快速删掉原句,准备写下铁文豪的临场发挥。
“不是的,”她费劲道,“我们不脆弱。”
“给我个机会吧,我没死,我也想修仙。”
说完,又是两行血泪淌下来,将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染成了红色。
黑衣女子呦呵一声,慢慢踩断她的鼻梁:“不脆弱?”
“被自己村里人出卖了,还不意志薄弱?”
“想修仙?我们不是仙门,拜错山门了小姑娘。”
说完,示意巨蟒吃了这现成午餐。
徐衡心头一揪。
“我能,”铁训兰接着道,满脸鲜血地开合口齿,放下一切尊严:
“我能做毒人,做药蛊,做倒粪的,给蟒蛇割肉也行。”
“我还会绣花,会割草,会放羊。”
“只要能让我修炼,什么都行。”
“我想复仇。
话落,泪水滚滚而下。
黑衣女子没立刻说话。
[血滴子是难得的洗髓神物不假,但它有个浓度极限,超过了,就不再是神药而是奇毒了]
[这几个还剩一口气的凡人真有趣,被血滴子贴身那么久,还能活着,着实有点运数]
文本如此写道。
转机已至。
“好啊。”女子蹲下来,将巧云残余的四肢骨头渣掰断,像个修剪分叉小树的园丁,“给你个做毒人的机会。”
“说说吧,既入我门,发什么宏愿?”
铁训兰静静说:“复仇,我想复仇。”
“无趣,死几个凡人有什么要紧。”黑衣女子撇嘴,接着扒拉尸体,“等着,要我回来你还有气,就当姐姐多养条狗。”
人影走远了,暴雨混着脏土打在伤口上,巧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望着灰黑天空,细细思考着。
宏愿是什么?
一为复仇,二为明理。
我不明白,世间哪有如此道理,让犯了屠族之罪的人干干净净离去?
我不明白,为何凡人的命就不是命,仙人说拿便拿?
……
凭什么啊。
巧云想问无情的老天爷,然而,空中只有流窜的闪电。
谁还没点修炼之资?哪有他们吹得那么天尊地贵?
有钱的,请了仙师给孩子开灵窍,日后变成了人上人,仙上仙。
有矿的,砸资源给后辈改命数换灵骨,日后便是坦途一片。
我们呢?
我们只是没钱没矿又没机缘的普通人,纵有那么点天资,也消磨在了面朝黄土背朝天里。
“可我不服。”巧云喃喃道。
天空轰隆一声,劈下一道巨雷,照亮了濒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