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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三天,结束的时候,贺言舒都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几乎忘了自己会议外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更别提关心贺念秋和贺栩玩得怎么样了。
不过想想也应该是和纪安吉在家里泡茶、看电影、听音乐吧。纪安吉是情趣高雅的老太太,他上下楼的时候曾注意到客厅有老式的留声机和唱片盒。
纪安吉让章一给贺言舒他们一家都在门口录入了面部信息,贺言舒从外面回来直接刷脸就可以开门。
就算做好了预想会看到怎样和谐的一幅画面,贺言舒一进门还是吃了一惊。
纪沉鱼正蹲在地上,拿木桶给她姑姑泡脚。
他侧对着门半蹲着,衬衫由于怕被水沾湿卷至肘间,露出结实紧致的小臂。他的头微微扬起,眼睛弯成一条缝,笑得开朗:“姑姑,快把脚伸进去试试!”
贺念秋虽然已经脱了袜子,可还是被纪沉鱼的热情给吓到了,犹犹豫豫地将白净的脚放到木桶里。温暖的药水瞬间酥麻了她的神经,让她不自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舅舅!”站在一旁的贺栩发现贺言舒回来了,忙撒丫子跑到他身边去,拉拉贺言舒叫他蹲下来,凑到他耳边道:“这个纪沉鱼好肉麻啊。”
贺言舒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说完摸了摸贺栩的头,侧头轻声:“他怎么想起来给你姥姥泡脚?”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说有很多泡脚的中药和香料,然后就端出来了。”贺栩瞪大眼睛回忆,嘟嘟囔囔道。
“言舒哥回来了!”纪沉鱼安置完贺念秋,瞧见门口窃窃私语的一大一小,走过去道,“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能听吗?”
“不能。”贺栩顾着腮帮子道,“偷听人说话不礼貌。”
“偷听人说话不礼貌啊。”纪沉鱼学着他的腔调奶声奶气地重复了一遍,一脸遗憾,“那好吧,我不听总可以了。”
“哼。”贺栩对纪沉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扭头不理他。
“言舒哥,开会辛苦吗?饿了吧,我叫章一准备晚饭。”纪沉鱼异常殷勤道。
“你为什么要给我姑姑泡脚。”贺言舒不搭他的话,语气生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不信纪沉鱼没有打鬼主意。要是纪沉鱼敢伤害他姑姑,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为了避免麻烦而听之任之。
“给长辈泡脚不是很应该的吗?”纪沉鱼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你别多想,我也经常给我奶奶泡的。我还会按摩,手艺还是向盲人师傅学的呢,你要不要试试?”他凑近贺言舒,在他耳边吹着气道。
“不试。”贺言舒身子一僵,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亲自帮忙泡了一次脚,贺念秋对纪沉鱼的好感就又上了一个台阶。如果说之前对纪沉鱼的夸奖还有一半是出于对纪安吉的逢迎,那么现在贺念秋就是完全真心实意地喜欢上这个心细嘴甜的年轻人了。
“现在这年头,像沉鱼这种在外能干、在家贴心的孩子,根本没处找啊。”
贺念秋一边帮纪安吉磨墨,一边道,“沉鱼接手集团也有个几年了吧,之前唱衰的人都被他弄得心服口服,谁不知道纪氏这几年规模翻了几翻?我听David说,沉鱼很有想法,锐意改革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现在纪氏员工里90后的比例相当高吧,吸收了不少新鲜血液。”
“他能懂个什么,他只是不喜欢和那些老家伙玩儿而已。”纪安吉眼也没抬,轻哼道。
纪安吉闲暇时就爱写书法,用的也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瓶装墨水,而是用油烟墨或是松烟墨的墨锭研磨而成的墨汁。
“这墨多好,细细腻腻,磨出来还发紫光。”贺念秋啧啧称赞。
纪安吉但笑不语,执着毛笔深吸了口气,作出十足的架势,挥手写下豪迈的三个大字:【日日新】。那霸气苍劲,丝毫不比男人的逊色。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纪安吉拿着笔在空中比划,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新了一天,就应该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
“您也是这么教育沉鱼的吧。”贺念秋含笑道。
“他能听得进去才有鬼。洗澡倒是挺勤的,今天洗,天天洗,洗了还要洗。”纪安吉无奈之中透着宠溺,“他啊,就是爱干净。”
被“夸奖”的主人公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一块点心较劲。他死活想喂给端坐在沙发另一头、看医学期刊的贺言舒吃,却总是被贺言舒将手拍开。
“沉鱼,过来帮奶奶把这幅字裱好挂墙上去。”纪安吉远远地使唤道。
“哎,好,马上就来。”纪沉鱼只好失望地把糕点顺手塞到贺栩的嘴里,噎得他跟个颊囊藏食物的仓鼠似的。
“言舒,你也来搭把手。”贺念秋的声音随即而来。
贺言舒合上期刊——果然躲不过差遣。
“好,姑姑。”
章一帮纪沉鱼拿了木框和玻璃,将纪安吉的字裱了进去,递给纪沉鱼。纪沉鱼随手一拿,比着四面八方的墙壁道:“挂哪儿啊奶奶?”
“你随便找个地方,觉得哪儿合适挂哪儿。”
“哦。”
纪沉鱼找了半天,像有选择困难症似的,满屋子乱撞,贺言舒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无头苍蝇一般,也不干预。
又不是他的别墅,他哪有决定挂哪儿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