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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伯缙垂下眼眸,角落微弱的烛光笼罩着他们,她就这般乖巧倚在他的怀中,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薄薄的罗衣勾勒着起伏的曲线,像初出茅庐的水妖,与生俱来的妩媚,又不谙世事的单纯。
固定在她腰间的手掌收紧,他闭上眼,呼吸变得粗重。
理智与本能的博弈,他想,这大概是他的惩罚——
惩罚那些不该有的、离经叛道的念头。
熬过一盏茶功夫,他将人抱上岸,攫着她的下巴,喂她喝茶水。
岸边的青莲砖石也是温热的,她躺倒在他怀中,没有茶杯,茶壶嘴贴着她的红唇,静谧中她脸颊微鼓起,小口小口喝着茶水。有茶水沿着唇角流下,沿着白嫩的下巴滴落在锁骨上。
凌乱衣衫下的贴身小衣被浸成深色,半边雪白细腻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摇曳烛光下尽显妖冶。
小小的痣,映在眼底,印入心里。
他眸光深暗,忽然觉着口渴。
“不舒服……”怀中人忽的呢喃,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看他,柳眉微簇,水光沾染在翕张的唇瓣,宛若芍药花瓣上的晶莹露珠。
她扭了扭腰,想避开背后膈着的东西,避不开,想去拿开。
手才刚伸,纤细的腕便被握住,又被男人拖进了水里。
“别乱动。”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哄孩子般,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你乖一点。”
让他少受些罪。
到水里云黛就安分了,老老实实趴在他怀中,身上那股燥热的痒劲儿逐渐在平息。
许久,她从那温热的怀中抬起头,半睁着的黑眸透着倦意,视线沿着男人凌冽的下颌往上,完美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阒黑沉静的长眸。
“哥哥……”她气若游丝地轻唤了一声。
这声唤让谢伯缙有片刻失神,修长的手指撩过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嗯,我在。”
她有气无力,像是累极了,又垂下头,脸贴在胸膛,喃喃着,“好困……”
黑眸里闪过一抹晦涩,他轻托着她的脑袋,薄唇贴着她的头顶,温柔地吻了吻,“那就睡吧,哥哥在。”
“一直都在……”
殿外风雪交加,窸窸窣窣敲打着窗纸。
殿内一方小小的暖池边,烛光昏黄,烟气氤氲,俩人静静依偎,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
直至夜半,琥珀等得心都焦了,谢伯缙才抱着云黛回来。
他浑身湿透,眼下乌青,掩不住的疲色,“给她换衣裳,灌姜汤。”
说罢,将人带棉被一道放在床上,转身离去。
琥珀一怔,打开棉被一看,见被子里的姑娘也是浑身湿透,阖着眼睛,昏沉睡着。
她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替云黛脱下湿衣,边擦拭边检查着。
白壁晶莹,除却腰间有一道红色指痕。
琥珀肩膀放松地垮下,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又赶紧给人盖被子,塞汤婆子,添炭盆,灌姜汤,直忙到窗外鱼肚泛白,才歇口气,走到梢间小憩。
*
主仆俩关上门睡得昏天黑地,伴随着旭日东升,掩盖在黑夜与风雪下的一切也都逐渐显露出来。
先是尚食汤,有个小太监说闹鬼了,清晨打扫汤池时,在池边发现了半截灯烛!
然后是丹阳公主那里,等到公主醒来,亲信宫女才敢告知抬轿太监被割耳割喉的事,丹阳公主怒不可遏,然而心里有鬼,也不敢大肆声张,打发人将那太监尸体处理掉。
处理往后,她心头依旧惴惴,又问宫女广兰殿那边的动静。
宫女如实道,“广兰殿并未听到动静。许是那谢世子知道孝义乡君被掳走了,觉得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就作罢了。亦或是他赶过去后,见殿下成事了,也不好再声张,便吃下这暗亏了。”
“倒是有可能。”丹阳点头,可静坐片刻,眼皮却连跳了好几下,始终放不下心。
若换做旁人遇到这事,大多会息事宁人。可是谢伯缙……
眼前闪过那男人淡漠平静的黑眸,丹阳不由打了个颤。
谢伯缙他并非常人,他既然能连夜杀了她的太监,怎会就此罢休呢?
“不对,这不对。”丹阳倏地从美人榻上起身,险些打翻案几上的杯盏,她急切吩咐着宫女,“你快安排轿子,我要去广兰殿。”
宫女叠声称是,连忙下去安排。
下过一夜大雪,外头积了厚厚一层雪,琉璃瓦被皑皑白雪覆盖,光秃秃的枝桠挂着琼枝冰条,天色寡淡清灰,地上灰白茫茫,萧瑟寒风夹杂着细细的雪花,宫人们冻着鼻尖在宫巷扫雪。
丹阳前脚赶到广兰殿,后脚御医就从里间出来,脸色凝重地交代着医佐抓药。
果然出事了。
丹阳的步子僵住,心口狂跳,瞪着眼睛看向慌忙朝自己行礼的御医,“我皇兄怎么了?”
御医面露难色,斟酌片刻,才道,“公主莫担心,五殿下他……他只是昏厥过去,方才服过药已经苏醒了……”
昏厥?丹阳美眸一眯,难道是谢伯缙昨夜赶来,把自家皇兄打晕了,然后把沈云黛给带走了?
反正这会儿皇兄是醒着的。丹阳也不再看御医,抬步就往屋里去,打算问问五皇子昨夜到底发生何事。
才抬步走进垂花门,一阵浓郁苦涩的药味传来,旋即是杯盏落地破碎,及男人的怒骂声,“你们这群废物!废物!人都跑了一个晚上,你们竟然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