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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风被我戳醒,睡眼惺忪的哼哼了一下,撑起身体。
我:“干嘛?”
他挠了挠脸颊,坐在床上东倒西歪,一副要晕厥的样子:“哥…几点了?”
我:“不知道,大概八点吧。”
他脸皱成一团,艰难的伸出腿跨过我,我以为他尿急呢,结果他站在床边小声问我:“我起晚了,舅舅舅妈会不会生气啊?”
我一头雾水:“今天又不上学,为什么要早起?你舅舅舅妈也还没起呢。”
他迟钝的“哦”了一下,拧巴的五官舒展开,像捡了钱似的高兴,立即重新爬回床上,因为太困还踩到我肚子,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重重扑倒在被褥上,一动不动…又睡着了,秒睡。
我笑了一阵,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回复消息,白瑶约我出去玩,昨天晚上发了几条我没看,今天早上又发了QQ抖屏,短信也发了两条,她最近总缠着我,我猜她对我有意思,不免后悔初识时随意的跟她接了吻,这下甩不脱了,她这人虽然大大咧咧好相处,但有时未免太粗鲁太偏执,一言不合就要飚脏话,我喜欢隔壁班的乔秋雨,她不知道从哪听见了消息,竟然找上乔秋雨让她离我远点,乔秋雨本来和我眉来眼去的暧昧着,现在面对面走过都不搭理我。
我回复:“不去。”
国庆节正值秋高气爽,放假第一天最松快,我舒展四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阳光撒进窗台,我躺着无聊,又睡不着,索性起床去了书房,打算开电脑玩一会儿。
段明风昨天到书房写作业,桌上整齐的摞着三四本书,文具盒压在最上层,摆得四四方方。文具盒内的笔尖统一朝左,橡皮擦秃了一半,但还是干干净净的,我心想:段明风以后八成会是强迫症。
我随意翻了翻他的练习册,一溜排红笔打的勾,成绩几乎都是“优”和“100”,翻到最下层的本子时,是一本硬壳的日记本,比小学统一发的蓝色硬壳作文本要好看得多,应该是他自己买的,第一页画着四个小人,一男一女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双马尾的女孩,头上标着称谓,爸爸,我,妹妹,妈妈。
我坐在电脑椅上晃悠着,随意往后翻了翻,段明风并不是每天都记日记,因此日期并不连贯,他年纪小,写日记大多是流水账,记一记天气和心情,然后最多的内容就是写吃食,王守中家里竟然很少吃肉?我略略不满,段明风大部分都是写素菜。难得写一回吃肉,我表弟欢喜的心情都快溢出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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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日:
周五,晴,7℃~11℃
今天爸爸出差回家,我好开心,妈妈做了红shao肉,炒青菜,番茄蛋汤,红shao肉好吃。
三月十日:
周三,小雨,5℃~10℃
今天是我生日,爸爸煮了面条给我吃,妈妈没有买蛋gao,她忘记了。
三月十一日:
周四,多云转晴,6℃~17℃
爸爸接我放学,带我去买蛋gao,我们坐在干爸爸的小店门口,干妈妈给了我桔子,爸爸买pao 夫,我很喜欢pao 夫,里面tian tian的,但是爸爸很少买它,我慢慢吃,可是一袋好少,一下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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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猜了半天,pao夫是什么东西,小学生的错别字真要命,我开电脑搜索,输入法识别拼音“泡芙”,那不就是面包店里塞着奶油的玩意儿吗?这都舍不得买,亏得王守中还算个官呢,我忍不住吐槽:“抠门。”
我又往后翻,大部分都短短一两行,我拇指顶着侧边唰唰的翻页,出现一页黑乎乎的,我翻回去,是一幅画,黑色铅笔乱七八糟的涂了背景,然后有一些加深的线条,看不清楚,我抬起纸对着窗户,线条勾出的是一个人型,四周还有一些加深的黑点,画下有一行字:妹妹和我捉迷cang,她们把车库门关起来了,我出不去。
第9章
“易岚哥——”
我猛然合上日记本,塞进三本练习册的下面,向着门外喊:“我在书房——”
拖鞋“哒哒哒”的发出清脆的脚步声,段明风小跑来找我,摊开手里的五十元钱,眼睛亮亮的看着我:“舅妈让我们去买早饭。”
我把手从鼠标上移开,不动声色的歪着上半身挡住桌上歪七扭八的书和文具盒,按捺住心虚:“哦,你先去刷牙洗脸。”
段明风:“你已经洗完了吗?”
我:“没,你先去。”
他又“哒哒哒”的小跑了出去,就差把“兴高采烈”四个字挂脑门上了,我趁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但左看右看,似乎并没有恢复到原本的样貌,也许是我没有天赋,这些注定要再次打乱的东西,何必花费精力摆正。
出门前,我妈特意叮嘱我牵好弟弟,我觉得问题不大,只是去小区门口买早点,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丢不了小孩。但段明风特别听话,一路抓着我的手,我先去买豆腐脑和油条,付钱的时候脱开手,刚一垂下,段明风立刻又抓了上来。
小区门口菜市场旁边有一家老字号糕点铺,叫泸溪河,我想起他家有泡芙,就带着段明风进去,甜蜜的烘焙味灌满鼻腔,令人垂涎三尺。泸溪河家的桃酥很出名,我妈爱吃,我要了十块钱桃酥,然后特意指向玻璃橱窗里的泡芙对段明风说:“想吃什么自己挑。”